昱日清晨,天光朗朗,翻涌的云层中透出几缕温暖秋阳。
常翠打着哈欠,推开碧树院的门,高大的人影吓得她差点跌坐在地。
门外的男人身着玄色劲装,袖口用束带绑紧,腰缚皮革带,头戴冠玉,身形精壮,眉目飒朗。
少年长眸漫不经心地扫过她,常翠不自觉抖了一抖,颤颤开口“二……二公子……”
“你家夫人呢?”
“夫人、夫人还没醒。”常翠细声答道。
江景麟侧身进门,轻车熟路地朝内室走去。常翠下意识想要跟进去,刚迈开步子,便被面无表情的扶风拦下。
帐内。
江景麟侧坐在床榻上,看着床上躺着眼前的少女琼鼻樱唇,肤白胜雪,如瀑黑发铺满枕面。许是感受到男人的注视,沈芸迷迷糊糊睁开眼,熠熠暖阳透过窗扇洒在屋内,眼前却是一片厚重的阴影。她坐起身来,甩了甩头,仿佛还在梦里。
江景麟长眉一挑,调笑道:“儿子来请安,母亲以为是在发梦吗?”
“……”
“没有。”沈芸讷讷答道。
江景麟不置可否,只低声说,“让我摸摸。”
大手探入她锦被,直直抚上腿间花谷,摩挲了两下,手指冰凉的温度引起少女一阵颤栗,小穴条件反射般开始吐出水来。
江景麟感受着指尖的湿润,唇角笑意更深。他倾身,轻咬了一下沈芸修长的脖颈,含混呢喃:“我要离府两日。回来之后再好好喂饱母亲。”
打发走江景麟,沈芸再无睡意。
她起身洗漱收拾,刚用过早膳,便有一个侯府小厮出现在院里。许是昨日江景翊将中馈交给了沈芸,对二房敲打了一番,小厮比平常恭敬许多,道:“夫人,世子请您去书房一趟。”
***
侯府书房离花园不远,占据一个半开放的小院,门前繁花翠竹,十分幽静。
沈芸带着常翠,穿过重重回廊、假山来到书房门前。
门口站着一黑袍男子,身形挺拔,手握长剑,面容冷然和扶风如出一辙,正是江景翊另一贴身侍卫,追影。
他朝沈芸微微点头,推开了门。沈芸迈步进去,常翠跟在身后,却被追影伸手拦了下来,沉声道:“世子只说见夫人,请姑娘移步偏厅。”
这是沈芸第一次来书房。入府两个月,绝大部分时间她都待在碧树院那窄小的一方天地里,不出门庭亦不与人往来。
书房很宽敞。青竹香气从镂空云纹莲花铜炉袅袅飘腾而出,和着一排排书籍清淡的墨香气颇有凝神静气之效。房间内侧摆着一雕花楠木长桌,上面整齐摆放着纸卷典籍,砚台笔挂。
江景翊今日穿了一袭天青色长袍,长身玉立,正从架子上取出几本书籍。听见开门的响动声,他转头看向沈芸,眉目含笑,“母亲早。”
“世子早。”沈芸微微点头,“不知世子唤我前来是?”
江景翊走到长桌前,将手中古籍置于桌面上,示意沈芸过去,“母亲既要执掌侯府中馈,总得对府上事务,库房账本了解一二。”
听他这意思,是要教她?
南城侯府时代勋贵,簪缨世家。还在杏雨楼时,沈芸常听楼里恩客、姑娘谈论过侯府,座中之人无不艳羡。侯爷江旭手握兵马,为大梁立下赫赫战功,膝下一对双生子也是人中龙凤。小儿子江景麟继承父亲的才能,自小习武,在军营摸爬滚打长大,十四五岁时便随老侯爷纵横战场,大铩敌军。而大儿子江景翊承袭父亲爵位,更是惊才绝艳,风华无双,不及弱冠便夺得秋闱殿试魁首,是梁元帝亲封的状元郎。
昔日的状元郎要亲自教她,沈芸受宠若惊。
她走上前去,看着堆叠的书籍还有笔墨纸砚,一丝熟悉之感油然而生。
“母亲可识字?”江景翊悠然问道,声音朗润,如同询问沈芸是否用过早膳一般稀松平常,没有丝毫鄙夷调笑之意。
沈芸低头,“会一点……”
“母亲不妨试试。”江景翊从一旁的笔挂上随意取下一支毛笔,递到她面前。
沈芸看向他。男子纤秾合度的指节轻握着木制笔杆,眉眼温润,长眸熠熠,举手投足间更衬得他容色端方,气度清贵。
她盯视面前的毛笔半晌,终于伸出手,无意间指尖相触,温热的触感透过皮肤,仿佛窜过一道细小的电流。沈芸纤指微抖,逃跑似的抓过笔杆。
她稳了稳心神,蘸墨,提笔。笔尖划过洒金宣纸的感觉陌生又熟悉。
江景翊垂手,摩挲了两下被触碰的指尖,看着纸上的墨迹,有些讶异。少女的字秀丽隽雅,柔中寓刚,点画疏密之间自有几分少见的潇然朴茂之象,笔力虽浅却已初露风骨,说是师承梁京哪位名家大儒也不为过。
“母亲习过字?”
沈芸道:“没有。跟着楼里的姑娘勉强学了一二,谈不上习字。”
“母亲的字隽秀朴逸,刚雅并济,倒让我想起梁京几位书画大家,颇有两分他们的风采。”
梁京?书画大家?
沈芸眼睫微垂,神色难辨。杏雨楼多是教些抚琴弄舞之技,这一手字是被卖进去前便会的。可惜十岁那年一场大病,她已经什幺都不记得了。再次执笔只是感觉有几分熟悉罢了。
“世子说笑了。楼里姑娘大多出身微末,怎能和梁京大儒相提并论。”
江景翊长眉微挑,深深看了她一眼,但见她不欲开口也没有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