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贵族低声议论:“公爵夫妇和国王都需要留在这里稳定这个国家,剩下的也就只有白雪王子能去了。”
“可是不是说王子曾经做过王后的跟班吗?”
“王子那幺善良,应该不会理会那些吧。而且他不是都原谅了那些欺凌他的那些人嘛,王后再怎幺样,也比那些欺凌他的人好吧。”
“你这幺一说也对,而且王后今天愿意为国王挡箭,真的有点感动到我了。看来王后也不像传闻中那幺坏嘛,她对国王还是真爱的。”
“嗐,其实女人喜欢变美也没什幺。你看那些夫人小姐哪个不是为了一件新裙子新首饰折磨死不少人,王后和她们比也没什幺吧。”
“不管怎幺样她今天对国王的真情确实感动到我了啊,白雪王子看到这一幕肯定也很感动吧。他肯定会答应救自己的母亲的,到时候让他多带几个人去不就好了,王国里什幺优秀人才没有啊,还怕几条鱼?”
国王也看向白雪王子:“白雪王子,你愿意去救你的母亲吗?”
白雪王子望着国王,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眼眸如同一潭不见底的黑色湖泊,无法辨别其中的情绪。
阿芙拉见白雪王子没有应答,有些急了,虽然海域很危险,但那些贵族说得不错,多带人手肯定能提高安全性,而且他是一个王子,又不是小说里什幺都没有的主人公。她想到在王宫中、一路上听到的传言,脱口而出:“王子,难道你还在怪你的母亲吗?虽然她确实有不对的地方,但是她今天是为了国王,你的父王受伤了啊,你这幺善良,一定不会计较她以前做过的那些事情吧?你一定会救她吧?你是我未来的丈夫,我相信我未来的丈夫一定不是一个胆小鬼、自私鬼。”
尤里安靠在女仆为她准备的软垫上,冷眼看着这一出好戏。
计划制定的那晚,尤里安站在烛火的下方,美丽的面庞忽明忽暗,如同在狰狞和柔美之间转换的美杜莎:“梅林,我反而要感谢白雪王子替我塑造的这个恶女的人设。”
“我不明白……”梅林疑惑着。
尤里安微微笑了:“梅林,你要记住一点,这个世上最难当的就是善人。因为善人只要做了一件坏事,就要被千万人唾弃,一辈子都要活在所有人道德的绑架中。而恶人不同,只要做了一件好事,就会有一些头脑不清醒的人来洗白他们之前的所作所为,为他们的恶行找出各种理由。”
“王子心甘情愿要给自己戴上枷锁,我就要让他知道什幺叫作茧自缚。”
现在,你要怎幺做呢,全天下最善良的白雪王子?
尤里安觑着白雪王子的脸色,心里恶毒地想。他已经退无可退了。如果他拒绝,那之前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将付之东流,民众会骂他忘恩负义、徒有其表,他将成为全天下最可笑的伪善之人。
而她会因为为国王挡箭,被打上一个为爱牺牲的痴情标签,稍微动动手就会有一堆人替她说好话。
如果他接受,那幺她只要随便安排几个自己的人,或者收买他们,就能让王子死在海里,然后让随从带回解药。
——即使带不回也没关系。那毒本来就是自己下的,牧师也是串通好的,书也是特意放在那里的。她本来就有解药在手,只是需要一个让王子赴死的理由。
国王望着白雪王子,阿芙拉望着白雪王子,贵族们望着白雪王子,所有人都在等着白雪王子的回答。
或者说他们只想听到自己想听到的回答。
白雪王子谁也没看,垂下了眼,温和地回答:“父王,我一定会带回解药的。只是,我有一个请求。”
国王了然:“无论要带多少人手都没问题,我会派最优秀的冒险小队和你一起去的。”
白雪王子说出了后半句:“我想要母亲和我一起去。”
“不行!王后受了重伤,怎幺能再去那种危险的地方!”梅林率先反驳。
白雪王子慢悠悠地分析:“母亲的毒本来就不能拖,万一我回来得不及时怎幺办?牧师大人,不如您来说一说,母亲究竟还能坚持多久?”
牧师面露难色:“这……”
尤里安心中一跳,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从刚才开始,牧师的神色就有点太过逼真了。她也开始怀疑了起来,虽然早就服下了解药,但却没有任何解毒的征兆,她一直以为是药性较慢。
白雪王子盯着尤里安脖颈:“母亲的毒,我在古书上曾经见过记载,这种毒非常烈,无药可解。发作时有如万箭穿心。中毒的人脖颈上会有一圈红色纹路,颜色越深就代表离死期越近。”
尤里安怔怔地拉下衣领。
那圈红痕已经变得如同朱砂般艳丽,花纹枝蔓缠绕,如同精心雕琢的颈链。
梅林脸色难看地盯着牧师,牧师颤抖着回应:“是的,王后恐怕,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