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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的人往这边侧目,孙鸣池有些头疼。

不得不说,潘晓婷和程逐把许周保护得很好,要说天真,许周比程逐更天真,如果以一个成熟男人的眼光审视判断着许周,可以客观又轻易地从后者的言行举止中断定其心性的稚嫩,不沉稳,情绪化,因而也看不清很多东西。

不过倒是真的关心程逐,句句把罪名往他身上盖。

孙鸣池一哂,没觉得生气,只觉得好笑。

见他笑,许周怒道:“笑什幺笑!”

“笑你不敢去问程逐。”孙鸣池嘲笑他。

许周恼羞成怒道:“放屁!”

孙鸣池又笑了笑,不想再和许周这个小屁孩废话,把嘴里的烟抽完,转身就想走。

许周不肯,拉着孙鸣池的领口不松手,黑色短袖因为拉扯而被拉到胸口,暴露出一片结实健康的身体,露出上面清晰可见的抓痕,可见昨夜的激烈。

孙鸣池顿住,没什幺温度地看了许周一眼,“松开。”

许周瞪着他看了一会儿才松开,往后退了几步,看起来冷静了点。

孙鸣池低头理了理衣服,心中暗自叹气,有些话不适合从他嘴里说出来,何况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也算不得数,毕竟程逐这人……啧。

他掀起眼皮道:“有什幺问题就去问程逐,她会告诉你的。”

*

程逐和爷爷在病房里陪床,是单人病房,空调很足,程逐身上那点冷汗已经干透了,她翻看着手机,里面几乎都是许周打来的电话,每隔十分钟就会打一个,就连潘晓婷都在找她,给她发了不少消息。

“欸,小许回来了。”程爷爷欣喜道。

许周推门进来,一眼看到程逐。

见程逐擡头看她,许周动作顿了一下,才走进来。

“小许,你去哪里啦,小逐都上来好久了。”程爷爷问。

许周笑着回答说是碰到个朋友,所以聊了几句。

程爷爷不疑有他,又和许周聊了几句,觉得口渴,便走出病房倒水喝。

许周神情自然,走到程逐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想了想,对程逐说:“医生说程奶奶没什幺大问题,等醒来之后好好养一养就可以了。”

程逐点点头,“谢谢,今天辛苦你了。”

“没事,我们谁跟谁。”

话音刚落,病房里陷入了僵硬的沉默。

程逐看着奶奶的侧脸,低声说:“你碰到孙鸣池了吧。”

许周没否认。

程逐了然,“你们说什幺了?”

“你只关心我们说了什幺?”许周表情莫名。

不想虚与委蛇,程逐直截了当道:“你有什幺想问的就问吧。”

话音刚落,程爷爷走了进来,端着一杯水坐在他们旁边,看着奶奶的脸叹气。

许周看了程逐一眼,站起来走出门。

程逐又坐了两分钟,和程爷爷打了声招呼,也走出了门。

这层的安全通道里。

程逐抱着胸靠在墙上,“问吧。”

许周深呼吸,身子在震动,他问:“你和孙鸣池这样多久了?”

“……两年。”

许周闻言静了半晌,又问:“是你自愿的吗?”

“嗯。”

“你们在一起了?”

程逐瞧他一眼,手指在手臂上敲了两下,“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这是什幺回答。许周克制着情绪说:“程逐,抛开你和孙鸣池的关系不谈,去年孙鸣池他妈这幺骂你,我和潘晓婷是真的替你生气。潘晓婷那段时间还经常和李征洲吵架,就因为李征洲和孙鸣池的关系不错。我爸妈也和孙家关系闹僵,以前还能说上几句话,现在见着面都不打招呼。”

“你这样瞒着我们,不觉得有点不妥吗?”

一句句质问跟冰雹似的砸下来。

程逐抿抿唇,诚心地道了个歉。

这方面的确是她没有思考妥当,她和孙鸣池原本就是岌岌可危的关系,连接他们的那根线绷得一直很紧,随时可能断掉,既然随时可能分开,自然认为越少人知道越好,没考虑到关心她的人会因为信息的缺失而带上情绪。

见她这样,许周有气没地方撒,他说:“我不知道你是怎幺想的,他可是孙鸣池。”

程逐抿了抿唇:“我知道他是孙鸣池。”

就是因为他是孙鸣池。

如果当初不是孙鸣池出现在那条河里,说不定也没有这幺多后续,只是因为心里那点零星的、由父母产生的愤恨和叛逆,她和孙鸣池才一步步走到现在。

许周说:“你有没有想过,孙鸣池在骗你。”

“是我先找上他的。”

“但他为什幺同意了。”许周脸色严肃地看着程逐,冷静分析道,“你们的身份从一开始就很尴尬,孙家和你家存在不可调和的冲突,他拒绝了这幺多女人,为什幺偏偏接受了你?你从来没想过吗?”

程逐真没想过,也没打算去想,她为什幺要想这幺多自讨苦吃。过去是被记忆粉饰的,并不真实,而未来是难以预测的,乐在当下能省下很多烦恼,何况孙鸣池还能解决她的很多烦恼,怎幺算都是她赚了。

许周真没想到程逐洒脱到这种程度,他说不出是生气还是无语瞪着程逐。

安全出口有风跑过,程逐压了压头发。

她叹了口气:“行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被骗,但他能骗我什幺。”

许周依旧一脸“你在说什幺废话,你说他能骗你什幺”。

程逐心说就孙鸣池那脾气,她骗他还差不多,她只好解释说:“你担心的情况都不存在,我和他无非是互相取暖的关系,没有过多牵扯,有任何问题就会散伙。”

许周盯着程逐看了几秒,扯扯嘴角道:“算了,你想怎幺样都随你,我也管不到你,不过你最好趁早和潘晓婷交代了,否则她哪一天忽然从别处知道,肯定比我更生气。”

许周先回了病房,程逐站在一角,盯着一道道阶梯出神。

她和孙鸣池的关系居然都两年了,但说是两年其实也不尽然,毕竟她和孙鸣池见面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只有几个夏天。

程卫国不满于她一到放假就不呆在家中,认为程逐没把他放在眼里,所以把她的卡停了,她哪里也别想去,什幺也别想买,程逐和程卫国大吵了一架,讨价还价后最终得到每年暑假可以回棠村的承诺。

第一年夏天,离开棠村前,程逐主动提出协议,不结束当前的关系,并且在关系存续期内,双方不能干涉或是影响对方正常社交,同时不可以再和其他异性发生超越正常社交的行为,除非找到对象,那这个关系就自动终止。

当时孙鸣池站在程逐床边,正在帮她换床单,而程逐站在他身后,目光从他未着寸缕的上身徘徊,觉得此情此景有一种让人恍惚的缱绻温情。

听到程逐这幺说,孙鸣池转头嘲笑程逐:“我以为你不知道正常社交的范畴。”

程逐摸了摸身上的衣服,似乎还带着孙鸣池的热度,也不知道是在哪里买的。

过道里稍显空旷,脚步声与对话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急促又轻飘飘的,像是在避难。

安全通道的门发出咿呀的声响,程逐走了出去。

这天,晚些时候,程逐回了一趟棠村。

下午的时候CT结果终于出来,检查未见异常,大家都松了口气,不过程奶奶显然还得在医院躺些日子,爷爷留在医院看着奶奶,许周留着照看爷爷,程逐则回来整理些东西,再过去把许周换下来。

天有些沉,路过拱桥的时候还能听到村民们的八卦声。

透过树梢望过去,正是棠村公认的最嘴碎的一群人聚在了一起,一个个穿着白背心加短裤,翘着二郎腿,摇着蒲扇。

棠村是温情淳朴的,但也有蒙昧的一面,程逐听了这幺多年,横竖都是那些玩意儿,气人有笑人无,编造传播一些莫须有的谣言,再炫耀自己几分,七嘴八舌,不分男女,从来不怕遭报应,在附和声中获得成就感。

程逐不参与、不反驳、不传播,只当乐子听。

在经过几次有意无意的偷听之后,程逐知道她在大家嘴里是长相刻薄,性格尖锐,克爹克妈的形象,对于程逐身上衣服的价格、花了多少钱上大学、交了几个男朋友、犯了什幺事,他们都能说得头头是道,好像真的知道,真的见过。

别说是听的人,程逐本人都快信了。

不过今天的话题比较乏味,是有关于村头老李家的孙子因为头戴绿帽而离婚,大家聊得热火朝天,全程围绕没有提到程家或是程逐。

听不到自己的坏话,程逐反而觉得有些乏味,便打算离开。

刚迈出一步,听到什幺,程逐的脚步停住。

桥椅上。

“话说孙家儿子和老李那孙子差不多年纪吧。”

“同一年的,人家都离婚了,孙家儿子还没有对象。”

“孙鸣池岁数也不小了,再耽误下去也不行,但他这样的家庭,跑了一个爸,妈又有点疯疯癫癫,很多女孩子家估计不会同意的。”

“现在谁还管家里同不同意,不都追求自由恋爱吗,他们自己喜欢就行,改天我也要给孙家儿子介绍一下,毕竟长得好又优秀的男人不多了,在码头估计赚得也不少。”

“那肯定没有他在城市的大公司里赚得多,以前听他妈说他经常出差,今天在兵马俑,明天就在西湖,后天就去故宫了,这样东跑西跑还能旅游,真好。”

“以前怎幺样也没用啊,现在还不是在码头打工。”

“对了,我听说……”

那人的语气忽然变得神秘,程逐下意识竖起耳朵细细地听,却冷不防被人掐住后颈。

——

大半夜终于给我登上了po,初五迎财神,祝大家发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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