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直到结束范朝玉都再没回来,洛少阳有些不解,但见殿下依旧神态自若,只好以为是殿下又用了什幺手段,让范朝玉回不来了。
而事实也确实如同洛少阳的猜测,自从范朝玉钻入茅厕后,倒霉的事便一环扣一环连着发生。
先是脚下的土壤不知为何特别滑,她腹泻到浑身乏力,久蹲之后想起身歇一会儿,再是发现茅厕的纸用完了,醉酒的她骂骂咧咧地蹲到脚酸,起身稍一没踩稳,最后整只脚便踏了进去……
顶着恶臭出来的范朝玉,自然是没脸再见人了,她决定不告而别,可没想到推开门就看见府邸内数个下人等在外头,就像是围观猴子似的看她。
范朝玉的脸刷地一下就黑了“看什幺看!!”
“范…范小姐”其中一位丫鬟强忍着恶心,解释道“殿下看您迟迟未归,所以特地派我们来找您……”
谁能想到这范二小姐居然直接掉茅坑里去了啊?!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人群里不知是谁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随即连忙捂住嘴。
这短暂的笑声直接触动到范朝玉的神经,她虎目圆睁,一把抄起身边的杂物就用力丢向人群,整个人都有点崩溃“滚!!都给我滚!!!”
下人哪里还敢招惹暴怒的范朝玉,当即一哄而散,向凌若晓禀告去了。
等凌若晓得知消息时,范朝玉早就不见身影,大抵是逃回家换裤子了吧。
其实为了面面俱到,凌若晓在府内其他地方也都布置过陷阱,但实际上都算是无伤大雅的玩笑,只有范朝玉亲身体验的这套,可以算是这些陷阱之中最狠最丢面子的。
凌若晓之所以选择用这套来对付她,归根结底还是护短,她实在是对范朝玉那种贪婪好色的德行看不过眼,心底一气,再想到范家最注重名声,就给人整了这幺一出。
夜里再次带着潘落偷偷摸摸拆陷阱时,凌若晓提起这件事,就见潘落当即是笑得前仰后合“殿下,绝了!太绝了!这下子谁都知道范二小姐摔茅坑里了”
“只是可惜,其它的还没来得及用上”凌若晓趁白卷和曜去浴堂沐浴的档口,将玉鸾间里的被褥换掉,里面原本洒满了痒痒粉。
潘落见她取走旧被褥,一边将新被褥铺到床上一边问道“殿下不准备对白公子下手了吗?”
下手?说得跟这些虚头巴脑的整蛊真对白卷有用似的。
今天这顿饭,确实让凌若晓对白卷有些另眼相看了。
她也没见他喝过汤来解毒,居然吃着毫无反应,真不知道这厮的胃是用什幺做的。
抱紧怀里的被褥,凌若晓再一想到今日与白卷单独谈话的场景,犹豫半响才苦笑道“……暂时不了”
圣子可是被玄国捧在心尖尖上的存在啊。这种小手段若是一旦被发现,指不定他们能干出什幺事,
她既然拒绝不了婚事,那于情于理,以后都是结发夫妻,就如同她今日对范朝玉说的,要是一直热脸贴冷屁股,真的很没意思。
不光是她娶不爱自己的夫郎回来很没意思,白卷要是嫁个对他冷眼相待的妻主,那也很没意思。
既然白卷有勇气抛开这种顾虑,大老远从玄国以神谕之名嫁过来……
男方都为她豁出去到这个地步了,那她也该有点回应才是。
见凌若晓神情有些恍惚地呆立在一旁,潘落眼珠一转,调笑道“殿下,您该不会是见人家样貌生得好看,就心动了吧?”
“我像是那种肤浅的人吗?!”凌若晓就像是被说中了心事,红着脸一拳捶人胳膊上笑骂道“潘落!你现在可真是越来越没轻没重了哈?!”
“哎哟!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玉鸾间里一阵嬉笑连连。
自白卷在向晓府安顿下来之后,凌若晓明显感觉到府里的氛围变了。
虽说是自己下令的要以礼相待,但下人们一个个的………
伺候他,比伺候她这位家主还要殷勤。
尽管凌若晓可以理解,毕竟白卷的颜值的确很仙,但一直找理由来看他,甚至听潘落说他们私下还做买卖来争得伺候白卷的机会,这就有点离谱了。
莫非白卷本身就是个行走的发光体吗?被动技能就是到哪儿都能受人顶礼膜拜?
看着眼前这只坐没坐相,站没站相,斜倚在软榻之上还能单手托腮对她抛媚眼的主,凌若晓郁闷了。
这人倒是会享受,身边上有贴身侍者给他扇风吹凉。茶几上糕点果盘还摆得满满当当,
“殿下是特意来看小生的吗?”白卷露出瓷白的小犬牙,对她绽颜一笑。
那可当真是天然一段风骚,尽在眉梢,平身万种情思,悉堆眼角。
凌若晓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她深吸一口气,几步上前取走曜手里的扇子“先停一停,我有话要问你家主子”
白卷没有在意戛然而止的凉风,他指尖挑起樱桃的枝干靠近自己唇边,似是品尝什幺美味佳肴一般,伸出红润小舌,舔了舔唇才将那颗滚圆卷入口中。
他慵懒地擡起凤眸,眉目含笑地看她“殿下要问什幺?””
这一幕怎幺看着有点涩气呢?
“……”看到白卷身上穿的红袍因为斜躺着的关系有些许凌乱,甚至还敞开领口露出一小节精致的锁骨,凌若晓脸更沉了“你衣服穿穿好先”
就在这时,屋内的三人又听见轻轻叩击的敲门声,凌若晓原本应声让进,可一见是下人端着果盘探头探脑地进来,她顿时改了口气,竖起眉毛寒声厉喝道“出去!”
“……是,殿下”这丫鬟一见七皇女居然在玉鸾间里,哪里还敢停留,连忙转身就走。
凌若晓真是一个头比两个大,她没好气地瞪了软榻上的某只妖孽一眼“我要问的就是这个,你给他们灌了什幺迷魂汤?把你当祖宗似的供着”
白卷无辜地眨眨眼“小生什幺都没做啊?”
“什幺都没做?”凌若晓气乐了,她凑近白卷面前,擡手就朝他脖颈处探去。
“殿…殿下?!”白卷被她这突兀的动作吓了一跳,脸上嗖地泛起红来。
这一刻的白卷在凌若晓眼里,比桌上那些个果盘糕点还更要秀色可餐。
不过……
她只是将他敞开的衣领拉拢好而已,看见衣服将他那节白皙牢牢遮住,凌若晓这才嘴角上扬“看见没,这才叫什幺都没做!”
“我今日要去凌烟楼一趟,你和少阳午膳不用等我回来,自己先吃吧”
“…喔”
凌若晓离开时,白卷却还怔愣在那里。
见这情形,曜在一旁努力憋笑“大人,人都走老远了,您还看呢?”
白卷伸手摸了摸自己被拉拢的领口,有些茫然“曜,你说……她到底喜欢什幺样的男子?”
“属下不知,但大人您刚刚所展现的…若晓殿下应该不喜欢”
“难道我得去学那个洛少阳?”白卷垂眸沉吟半响,这才起身坐正,揉了揉自己的脸颊“也行,既然他能演好,那我也可以演”
曜在心底无奈,问题应该不是出在这里吧,大人。
白卷看了眼茶几上那堆果盘,眯起眼睛“曜,麻烦你去和他们说说,让他们莫要再送这种东西过来了”
“殿下喜欢什幺,我确实还未摸索出来”白卷神色淡淡,说话时再无刚刚那副媚态“但她不喜欢那些人,我知道。”
距离凌烟楼开张在即,凌若晓自是不会松懈,尽管这两天因为绑架一事耽搁了些许时间,但她也有吩咐潘落替她张罗酒楼里需要做的准备工作,同时也给大家报个平安。
毕竟那天刚出酒楼就被绑了,凌若晓想想就郁闷,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脸。
那可还是在她的地盘里啊,这幺轻易就被绑走,肯定让烟夕他们担心了。
不过好在烟夕作为掌柜,当真是十分尽职尽责,即便是遇到东家遭人绑架这种悲催的境地,见过世面的她也照样能维持住表面的平静,将凌烟楼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次走进酒楼时,带给凌若晓的感受明显和上次不同了。
餐桌长椅摆放整齐,绿植红花点缀其中,而装潢时那些杂乱堆积在角落的材料和灰尘都已经被尽数清扫干净,一踏入门槛,其内堂的宽敞和整洁便让人心旷神怡。
“虽然说待客的时候我们得因人而异,但需要注意的是,如果有客人穿着窘迫或者身患残疾,我们可绝不能另眼相待”
“他们就是普普通通的客人,我们以平常心对待即可,不得居高临下,更不必要过多的同情关怀,很多时候那也算是一种失礼……”
凌若晓掀开后门门帘时,就看到烟鹤背对着自己,叉着腰在一本正经地指导着面前高高站成一排的侍者们。
那些侍者最先发现她进来了,他们纷纷弯腰行礼,向她投来如同看到救星一样的目光“见过若晓殿下!”
这一声喊得可真够响亮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