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如月,千岁出入其下,期盼随之潮汐。闲坐静卧时,亦常幻想阍人来禀报阿姁的回归。
失落的同时,千岁感到不可思议。
这是一本他用琼浆玉液精心培育的富贵花。骨醉如她,如何再适应市井闾巷的贫乏蔽陋?
一天天过去,阿伊开始学步了。曳着小胖腿,满室蹒跚。
此儿肤白体修,眉目极类阿姁,看不出任何父系的遗传。
乌黑茂密的胎发,周岁时已垂肩,犹为鹤姬、崔芹所喜。她们翻阅古籍今典,为他梳各式发型。
天子终于坐不住,亲临京兆大尹私宅,欲一观这个与他有干连的孩儿。
此举等于公开他与阿姁的私情,千岁是何反应,他心中实惴惴,但钱贵妃新产女,他迫切需要一名男嗣。
阿伊正与鹤姬弈棋。想是出牙痛苦,他总是忍不住咬棋子,落子时,连口水一齐拍在枰上。
崔锏越看,越觉得这般漂亮聪慧的孩儿,只能是他的种。
百日夫妻似海深。
他以为会很快忘记阿姁,但两年了,她仍时常出现在他的梦魂中。梦中的覆雨翻云之酣烈,醒来时依旧荡气回肠。
他的小妲己……
崔锏摒去伤感,问千岁:“你有几分肯定这孩儿是你的?”
千岁闻言反问:“陛下何出此言?”
崔锏乃吐露,“我曾多次幸过她。”
千岁目光如剑,“不是迫淫?”
崔锏颇有巨奸的素质,坦然与他对视,“天子用得着迫淫?她之妖无格,你最知道,我又一直都很喜爱她,一时没有把持住——”
她之妖无格……
千岁一直以为,阿姁的轻佻只是做做样子,心中还是有格的,再想不到她竟无拣择,许教别个蜂采她的蕊。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宽容的,摧心肝之痛突然袭来,几乎失语。
“松郎?”崔锏警觉地唤。心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他不会反了吧?是男人,就不喜欢当乌龟。千岁温和的外表之下,还是摸得到骨头的。楚地广袤富庶,楚王乃是新商第一大诸侯,造起反来,可以变天。
千岁回过神来,多看阿伊一眼都是折磨,道:“既是陛下的龙种,那便将去吧。”
崔锏私心得逞,感激地关怀他的终身大事,“逾秀公主一直巴望着你呢。”
千岁却已有了主意,“那还是阿芹好,生小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