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管事香满

香老太太办事的速度很快,第二天就吩咐了下人,迅速把转铺子的手续处理好了,让老管家送过来,还吩咐着老管家来时带上几个得力管事让仇愉兮挑选。

老管家带来的这些个人仇愉兮曾见过几面,她们大都是在香家院宅里管事的,但早些年也在香家铺子里干过活儿,多多少少有些打理铺面的经验。

这一点老管家也没瞒着仇愉兮,直言香家近几个月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外头管铺子的都分不出人手,要是请些铺面下人来又帮不上多少忙。老管家又道,香老太太给堂小姐只是间不算大的铺面,不论她想开什幺铺子,带来的这几个管事经验是足够对付的,可不是家里人要欺负她才选的这几个。

听完老管家的话,仇愉兮悄悄地打量了几个管事的,而后绕过一脸祥和的林娘,选了个又高又壮的憨厚女人。

见选好了人,老管家把放有地契和银票的小盒子交给仇愉兮,而后留下憨厚女人,嘱咐了几句后就带着没被选上松了口气的其余人匆匆走了。

乐苒将老管家几人送出院子,回到仇愉兮面前,正巧看见自家主子打开小盒子拿出了一张地契与四张五十两的银票,盒子里还装了一些解急用的散钱,估摸着能有个十来两银,足见香老太太的关心与细致。

仇愉兮也不顾忌憨厚女人还在,将银票收回小盒子,拿着地契仔细看了看,面上浮现起茫然,似乎是没太看明白,思索了会儿后眉头轻蹙,看向低头垂眼的憨厚女人。

“请问您叫……?”

“堂小姐,仆叫香满。”

“满娘,”仇愉兮露出个腼腆的笑,将地契递了过去,“请问这上头写的地址在哪处?离这边可远?”

香满恭敬地接过地契看了看,又双手擡着还给仇愉兮才回话:“回堂小姐,这间铺在城东,离香家宅院约摸有九十里路,乘车大概一个半时辰就能到。”

“稍微有些远了,也好,也好。”仇愉兮先是皱眉,随即又想到什幺般明显松了口气,脸上有了些活气,“满娘,那铺子附近可吵?人可多幺?”

香满瞧见了仇愉兮明显的放松,猜测是因为堂小姐想着住得远能免受三小姐的干扰不会再被找麻烦,就也没多想,老老实实回话道:“城东大多是城郊和镇上来赶集的人,早上会有些吵,等到过了申时,赶集的人慢慢都回去了,就会好些。”

见仇愉兮脸色又不好了起来,香满忙又补充,“但那边来往人多,只要卖的东西不太贵,堂小姐不管开什幺铺子都能有的赚。老太太也许是想帮衬着堂小姐早日当家,才给您的这间铺子。”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阿奶不会害愉兮的。”仇愉兮柔柔地回着,撑着嘴角笑起来,“那依满娘看,我开间什幺铺子会比较好?”

香满也知道自己之后几年估计都要跟着这位柔弱不成器的堂小姐,但她也不觉得这是坏事,堂小姐的性格她一直都有听闻,也瞧见过不少次堂小姐被院中那位三小姐各种为难挑刺,但堂小姐从未生过气,每次都唯唯诺诺地低头应着,遭了伤也不找其他人说道,总是自己默默担着。

香满看了看面目柔和的堂小姐,觉得跟着这位主子就不用担心被主人家欺负,就算做错了事估摸着也会好说话。更何况,之后那间铺子肯定是要交给自己打理的,这位堂小姐性子懦弱又不是个懂商的人,只要好好给她说说,肯定不会有人不懂装懂地来对她指手画脚。想到这,香满心里对之后的生活都有了盼头,开始认真地替新主子考虑起来。

“以仆看,那边既然是赶集的人多,又大都是从乡镇上来的,卖些常用的杂货干果应当不容易出错子,正好香家有做这方面的买卖,家里有路子,进货也会方便些。”

香满看了看思索起来的仇愉兮,有些话却没告诉这位堂小姐。香家前些年富裕起来成为北鹤城的三大家族之一后,就将以前的低档货铺子撤了许多,现在主要在卖高档绸缎茶器那些贵气又有面子的买卖,堂小姐要是选了卖杂货,也不容易碍那些大管事的眼,免得掺和进些糟事中去。

这边香满暗暗替新主子打量着,仇愉兮面上露出虽不太懂做生意的学问但却相信香满的神色,笑着走近拉住了香满的手,微微擡头看着这个壮实的女人。

“那就按满娘说的来罢,我甚少出门,对经商的事什幺也不懂,之后一切都要麻烦满娘了。”

香满虽有猜测但没想到这位堂小姐会如此好说话,意外又欣喜地看着仇愉兮,笑开了忙躬身道谢,“不麻烦不麻烦,堂小姐能过得好就是仆的福气。”

仇愉兮还想说些什幺,刚张开嘴就突然眉头一蹙,扭头低声咳了起来,乐苒听见忙拿了披风上前,将缩着身子的仇愉兮裹进披风里。

乐苒忍不住责怪地看了眼香满,又回头担忧地看着仇愉兮,“小姐,您在外头站久了对身子不好,要不先进屋休息会儿吧?”

香满被乐苒半怨地瞟了一眼,这才想起这位堂小姐常年病弱,也急急跟上道:“哎都是仆的不对,只顾自己说得开心叨扰了小姐休息,小姐先回屋去吧,吹了冷风着凉可就不好了。仆也正好早些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先去铺子里头替小姐打理着。”

仇愉兮愧疚地看着香满,眼睛红红的,“对不住,满娘,本来还想与你多聊一聊的,我好久没见外人了,很是高兴。”

香满笑着回话,“哪有小姐对不起仆的,小姐愿意跟仆说话是仆的福分,小姐快进屋去休息吧,等铺子里打理好了,用不了几日,仆就能来接小姐过去了。”

仇愉兮脸色虽白着却能瞧出很是喜悦,拿出两张银票递给香满,“谢谢满娘,这些银子你先拿去张罗店里,我也不知道够不够,要是不够,满娘尽管找乐苒要就是。”

香满收了银票乐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原本她还想着自己可能要先垫些钱了,却不料这位主子这幺大方,忙谢道:“够的够的,买那些东西花不了多少银子的。”

仇愉兮点点头,“那满娘就先去忙吧。乐苒,帮我送送满娘。”

香满又回谢了堂小姐,而后被乐苒送着出了院子。

谢别了乐苒,香满独自往自己住处走着,想起刚才见到的新主子,又是欣慰又是开心,不停想着自己之后应当就能有好日子过了,脑子里不住浮现着那位堂小姐的容貌。

香家的人都知道这位堂小姐早些年遇上土匪遭破了相,之后就常年用面纱挡着半边脸。香满一边怜惜着堂小姐的遭遇,虽说在望月国女子为尊,对于女人来说容貌不是最重要的,但一张俏脸被毁成那个模样谁心里都不好受。

感慨着,香满却又想起先前仇愉兮来拉自己手的时候,当时她遭仇愉兮冰凉的手一碰下意识哆嗦了一下,擡头看向了新主子,才奇怪地发现这位堂小姐似是长得很高,香满身高足有六尺多(180+),在女子均高才五尺半(165)的望月国已是难得的“女巨人”,香满自认在见过的女人中她已经是最高的了。然而那堂小姐拉她手的时候,看起来好似只比她矮上小半个脑袋,而堂小姐一向喜欢伛着身子,若是要直起身板来,怕是能有自己这般高吧。

乐苒送完香满回来,就面色担忧地搀着仇愉兮进了屋,然而两人一进屋,神色就皆转为平常。

仇愉兮把手里的盒子扔给乐苒,径直走到桌边坐下,解了披风松开袖口,取出腕上缠着的细条冰袋子后揉了揉手腕。

乐苒收拾好小盒子,忙倒温水沾湿手帕来给仇愉兮暖手,又拾起桌上的冰袋将其处理掉,嘴上忍不住叨叨:“希望这几日来的人少一点,不然小姐你这手迟早要冻出毛病来,写不出字我就惨了。”

“你惨什幺,”仇愉兮握着手帕慢慢揉搓冻得快麻木的手腕,“难受的人可是我。”

“冻在小姐手上,痛在我屁股上啊。”乐苒嚷嚷着,“要是让乌宜她们知道小姐手不好使了,准要天天追着我揍,说定是我照顾不当才害得小姐这般那般。一个打我我还能打回去,来十个、百个,小姐你就只能去军医那见我啦!”

仇愉兮好笑地瞥乐苒一眼,“你就贫吧。”

乐苒嘻嘻笑着,转头又替仇愉兮湿了块帕子暖她另一只手。

仇愉兮看着乐苒忙活,心里头也暖着起来,却又忍不得感慨:“不过这几日怕是来我这院子的人不会少了,香满那边打点铺子至少得要个五天,但鹤轩之最多明天就会来咱们院子里住下,他一来,香一楠那个疯丫头肯定也会跟着过来天天闹腾…想想就头疼。”

“原来还有能让小姐头疼的人啊,”乐苒瞅眼自家主子忍不住打趣,手上的动作却是更轻柔了,“我还以为这世界上能让小姐头疼的只有三皇、三公子呢。”

“他啊,”仇愉兮听出来乐苒说的是谁,忍不住摇摇头,“那个小泼皮,香一楠可没他烦人,还好现在见不着他,要是等哪天我回去了,你们几个可也别想有清闲日子过了。”

听着这话,乐苒似乎是想起那人的许多恶劣事迹,哆嗦一下忍不住地摇头,“哎呀那我到时候一遇到三公子就跑,就留小姐您自己在那对付三公子吧,反正三公子只要看见您在,就顾不上我们几个碍事碍眼的啦。”

“你这丫头,真是!”仇愉兮没好气地擡手敲敲乐苒的脑袋。

乐苒吐吐舌头,又追着捂住仇愉兮的手腕拉下来。

“小姐您别乱动呀,手还没捂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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