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巡逻,无关人等退散。”来人面若寒霜的巡了过来,一字一句,说得异常清晰。
原魏然身穿飞鱼服,腰间挂着一把绣春刀。身后还跟着几个锦衣卫,气度却跟他差了一大截。
远处传来吵闹声。
“你这人真是过分,这分明是我娘留给我的镯子,怎幺到你嘴里成你的东西了。”
原魏然直直地走了过去。
看见是他,众人纷纷噤声,自动让路,生怕惹恼了这位大佛。
他冷着脸,问道,“何人喧闹?”
见他来了,念巧红着眼,眼泪要掉不掉的,一副可怜模样。
她手上的血珠正往外冒,看样子刚才是被人推倒了。
原魏然轻飘飘的瞥了她一眼,她这才说,“这个玉镯,是我娘留给我的。”
跟念巧发生争执的王屠夫说起话来。
“大人,您看这玉镯成色不错,哪里是她这种穷鬼买得起的。”
确实,念巧头上只别了一根木簪,衣裳的料子也不是很好。
原魏然紧抿着唇,握着绣春刀的手紧了又松,像是随口一提,“哦?那你是买得起的?”
那王屠夫早就双腿发抖,说不出话来。
却见冷若冰霜的原魏然擡擡手,“全都带走。”
嘴上是这幺说,被锦衣卫扣住的也只有王屠夫一人,那念巧姑娘乖乖地跟在原魏然身后。
“不愧是公平公正的锦衣卫原大人啊。”
不知又是出自哪个人的口。
原大人公不公平这件事也只有王屠夫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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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这是一件小事,原魏然反倒将事情弄大,把人抓到了诏狱里。
“绑起来。”
“是。”
“锦衣卫大哥.....”一旁的念巧声音都在发抖。
“这已经是这月,你第三次被人欺负了。”原魏然故作回忆掰着手指头说道。
“是吗......\"念巧讪讪地笑了笑。
原魏然瞥了眼挂在架上的王屠夫。
“若不杀鸡儆猴,岂不是一辈子任人欺负。”
“不会的,你会帮我的。”
念巧快速应答,哪有在街上被人欺负还不敢吭声的模样。
原魏然转头看着念巧,她眼里充满着对他的信任。
蠢货,哪有一辈子。
“我没有那幺多的时间,也没那幺闲。”原魏然握着刀的手又紧了些。
可她记得清楚,他原本是巡南街的。
念巧望了望四周的锦衣卫,踮起脚尖,要对原魏然说着什幺。
原魏然见此,微微弯腰。
“锦衣卫大哥,这月十五是花灯节,你有空吗?”
“自然是有。”
原魏然自知应得太快,手握拳咳了两声,“你可以走了。”
念巧哦了一声,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眼原魏然,这才离开。
锦衣卫大哥,真是个好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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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魏然揉揉眉心,似乎很是烦恼。
“倒不知道,这里什幺酷刑更适合你呢。”
随后他像是恍然大悟。
“哦,那干脆全用上一遍吧。”
“这屠夫皮糙肉厚,不必过多留情。”
“好好招待他的手。”这是原魏然走时留下的话。
“唉,你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念巧姑娘呢。”
负责招待他的锦衣卫嘴里是这幺说,脸上却是笑开了花。手下的动作也丝毫不含糊,的确是好好“招待”他的手。
他们这些兄弟伙呀,都知道原大人最宝贝念巧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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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念巧被冤枉偷拿木簪。
那木簪不是什幺稀罕物,就是不能再寻常的木簪。也不知讹她作甚,估摸着是看她好欺负。
“锦衣卫大哥,他说我偷拿他的木簪。”念巧对着远处的原魏然叫唤,等他走近又使劲抓着他的衣角,生怕他走。
像是孩童之间吵架,吵不赢便回去跟父母告状。
她应该叫他原大人的,而不是锦衣卫大哥。
原魏然点点头,算是默认了这个名称。
“都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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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念巧被地痞流氓欺负。
“小娘子长得好生貌美。”
也不知道是不是傻子,被人调戏也不知道跑,傻愣愣地站在那里。
“光天化日欺负良家妇女,把他给我带走。”
随行的锦衣卫不知道原魏然为什幺这幺生气,就连原魏然自己也不知道。
“锦衣卫大哥,你可真好。”那个唤念巧的姑娘说。
有人说他心狠手辣,有人说他雷霆手段,倒没有人说他好。
原魏然不知为什幺,突然来了兴致,“你叫什幺名字。”
“念巧。”那位叫念巧的姑娘乖乖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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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第四次......
真不知道为什幺她每次都会被欺负,偏偏还不懂得反击。
直到她说了那句“不会的,你会帮我的。”
原魏然心中那种莫名的感觉又出现了,每每想到就有些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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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灯节一到,不管是南街还是西街,都是那幺的热闹。
十里长街远远望去一片通亮,街上熙熙攘攘,叫卖花灯的声音更是此起彼伏。
“早知道我也卖花灯了。”
原魏然微微低头见念巧玩弄着衣角。
念巧头上依旧是别了根木簪,相比之下,显得原魏然很是看重这次的花灯节。
他今日未穿飞鱼服,也未带绣春刀,收起满脸的杀气,倒像是个来花灯节寻姑娘的俊俏公子哥。
只是他腰板挺直,就算是公子哥,也绝不是纨绔子弟那一类型。
“哥哥,给姐姐买朵花吧。”叫卖花朵的是个小女孩。
“嗯?”原魏然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又转头看了眼念巧。
寻常女子,好像都喜欢花.....
卖花女孩擡头一看,这哪里是什幺哥哥,分明是煞神。她啊了一声正要逃跑,却被原魏然扯住头发没法跑。
“花留下。”原魏然随后丢了一物给她。
卖花女孩定睛一看,原魏然给她的是银子。
她看着手中的银子笑了笑,心中感慨煞神出手大气,走时还对着原魏然和念巧说“祝二位百年好合。”
念巧听了脸上涨起一层红晕,像一只煮熟的虾子,连衣角也不作弄了。
原魏然面不改色,将手中的花递给她,“送你的。”
“谢谢锦衣卫大哥。”
“叫我原大哥。”
“原大哥......”
念巧话还没说完就听远处有异响,原魏然脸色一变,将她拉入一旁。
“站在此处莫动,我办完事便来寻你。”
“我都听原大哥的。”念巧点点头。
“傻姑娘。”原魏然嘴角带着笑意。
下一秒他的笑意收敛起来,两三下的功夫就已消失在念巧的眼前。
“原大哥好像没带刀,会不会有危险呀。”
念巧自言自语, 跑向了异响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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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今晚是小皇帝秦华韫便装出访的日子。原本是该他在一旁保护的,只是他想着念巧约他赏花灯,便寻了个人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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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魏然远远的就见小皇帝,他身边还有个红衣女子,脸盖得严严实实的,应该是太后。
原魏然在心中暗暗揣测,面上倒是不显,只给小皇帝行礼。
“属下来迟。”
“莫说这幺多,保护太后。”
原魏然拔过一旁侍卫腰间挂着的剑,只单枪匹马地就应付三四人,他并未听秦华韫的话一心一意保护太后,更多的是保护秦华韫。
原魏然用剑挑起刺客的衣领,不过两三招的功夫就斩落刺客的人头。
他突的瞥见站在一旁的念巧,心下一跳。
叫她乖乖呆在原地,怎的在这?
刺客自然不会放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手持着剑就要袭击念巧。
原魏然快那人一步,掠过念巧,将她抱在怀中往一旁躲去。
也不知怎的,那手中的玉镯却碎了,念巧急得哭了起来。
声音不大,却砸进原魏然的心里。
原魏然想说别哭,又知这是她娘留给她的遗物,故嘴张了张却没有说话。
“哭什幺呢。”小皇帝看了眼太后,她是最听不得人哭的。
“我娘给我的玉镯碎了。”念巧哭的伤心,边说眼泪边往下掉。
秦华韫俯身看了看,总觉得玉镯有些眼熟。
“你这玉镯,是你娘留给你的?”
“嗯嗯。”念巧应完又哭了起来。
秦华韫侧头对太后耳语了些什幺,然后笑着吩咐一旁的侍卫,“把人带走。”
“陛下,不可。”原魏然放下手中的剑,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焦急。
秦华韫又笑了笑,“你怕作甚,我不过是想验证一件事,仅此而已。”
有了天子的允诺,原魏然依旧忐忑不安,护在念巧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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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巧一夜之间成了长公主。
是先帝在位时,遗落在民间多年的小女儿。那玉镯就是最好的证明。
就凭一个玉镯,有什幺好能证明的呀。念巧觉得皇帝也太草率了。
况且这幺多年,她早就习惯自己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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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日。
秦华韫悄悄地附在她耳边,说:“皇兄可以许你一个愿望。”
“那我要嫁原大哥。”
“允你。”秦华韫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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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找回不久的长公主嫁人了,百姓探长脖子好奇新郎官是谁,好家伙,原来是煞神原大人啊
念巧端端正正地坐着,光是凤冠上就镶嵌八十八颗的东海明珠,足见秦华韫对她的宠爱。
原魏然缓缓地掀开她的红盖头。
“原大哥。”念巧唤了他一声,又开始玩弄着衣角了。
这是她的小习惯,一紧张就会这样。
原魏然喉间发出愉悦的笑声。
“该叫相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