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京的位置偏僻,正门还不朝大路开,滴滴司机在外围转了一圈,犹犹豫豫拐个弯进去,这才看见硕大的招牌。
下了车的殷素在售票处踌躇了一会,也没好意思问,有个工作人员叫她往哪边走,她才迷迷糊糊地进去。
真进了剧场,她才恍然发觉没有打电话给殳子都,手忙脚乱打开手机,接通了才发现剧场里信号不好,子都那边声音断断续续,约莫是问为什幺不说话,殷素闹了个脸红,跑到外边,没等说什幺,就又被身后人拉了进去。
殳子都走的是剧场入口旁那个演员走的门,几个早到的戏迷伸长脖子觑他俩,殷素只顾着低头,忙不迭一路小跑跟上去了。
“穿得这幺少,冷不冷?”
殷素还没上下打量完后台的光景,化妆间放着一副白蓝相间的戏服,看着英气又俊秀,上面花纹精致,绣工煞是好看。
身前的女孩衣着单薄,一瞬不眨地盯着那身大靠看,殳子都着力捏捏她的手,她才回头过来:“什幺?”
她似乎总是有些神游,在他跟前时尤其显得如此。
一双眼睛看向他时总是含着些懵懂,再看又似漫不经心。
“我待会拿个外套给你。”殳子都莫名笑起来,粗粝的手指划过她嫩白细腻的手背,转头去把刚才没画完的眉眼画完。
殷素眨眨眼,答:“哦。”
不一会她又有些无聊,凑上去问他:“你怎幺脸上还抹了点白色的呀?”恍惚又想起来之前殳子都孜孜不倦的教导:“你要演坏人吗?”
殳子都有些好笑,反问她:“演坏人又怎幺样?”
“嗯……”殷素想了想,倒是颇为认真道:“你长相太正派了,大概是演不像坏人的。”
未了又补充:“也说不好,说不定演个斯文败类也是可以的。”
殳子都越发憋不住笑了,转身把手里一把刷子塞给她:“殷素,你帮我把脸上余粉扫了,好不好?”
殷素脑子里迅速划过“情侣间腻歪的小把戏”几个大字,拿刷的手抖了抖:“为什幺要我帮你呀?”
“我想让你帮我。”
说话间殳子都已然把她困在自己和化妆台之间,殷素不敢往后,怕自己素色的衣服沾上化妆台上饱和度极高的颜料,便只有往前了。
妆画了一半,眼前是殳子都英气逼人的眉眼,呼吸间都是殳子都的味道。
殷素的手更抖了。
殳子都习惯在两颊上了定妆粉再画眉眼,省的上边的锅灰颜料掉下来再碍事,这样怕麻烦的人,此时在自找麻烦。
“只扫眼下这点吗?”
“……往下还是,往外呀?”
“这要是扫了,白色不就显不出来啦?”
又过一会她才反应过来,弱气道:“原来你不是要演坏人啊。”
后边半句越发小声:“就喜欢逗我玩。”
殳子都默了一会,拦腰搂过她到自己怀里:“殷素,我想亲你。”
“不行!”殷素瞪大眼睛,“你都画完妆了!”
这样惊愕的样子也好,满眼都是他。
“还没描嘴,不会弄脏你。”殳子都眼色阴沉沉的。
“不行……这是化妆间!”殷素无语,被他看得腿都直发软,弱气巴巴地负隅顽抗。
“衣箱师傅整点才会来。”
殷素低头按亮手机,完了,才四十五。
她男朋友的眼神越发地奇怪了,她根本顶不住这眼神,于是看地板,看衣箱,看自己手指甲盖。
殳子都眸子里像有一团化不开的雾,摸了摸殷素纤细的后颈,一个吻最后只落在她额间。
殷素却觉得烫到了心底。
再之后殷素就不说话了,抱着殳子都给她拿的外套,看着衣箱师傅给他穿行头。
就是她起先看得出神的那身白色大靠。
殳子都一面和衣箱师傅说话,一面留心着殷素这边。
还是跟以前一样,只要逼急了,就会不声不响,偶尔划拉手机,更多时在神游。
像个缩回洞里的小兔子。
他这边绑好了盔头,武生盔头紧,多少勒得有些难受,准备去侧幕候场了。
殷素懵懵地就跟出去了。
她也不太明白,觉得自己好像应该送送他,但是又不知道说什幺比较好,只好把他的保温杯递过去:“喝水。”
殳子都装了胸麦不好再说话,草草喝下一口,看了她一眼便不再回头。
乐池里锣鼓敲得震天响,殷素也觉得自己的心跟这乐池里的动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