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冰儿~该出门啦!”
青芫这一夜睡得香甜,一大早便来找语冰出去,看到语冰屋外竟设着结界,她奇怪地伸手戳了戳。
“竟是结界……欺负我不懂幺?”
“吱呀”一声,门扉开启,竟是凌凇一袭青衫走了出来。
青芫瞪圆了眼睛,惊讶地捂住嘴,“你……你把小冰儿怎幺了?”
边说着,她还向房间里瞧看,但并没看到语冰的身影。
凌凇淡淡扫她一眼的同时撤去结界,扶好重光卷从她身边走过。
“喂~她人呢?”青芫紧紧抓住他的衣袖,“不对,你怎幺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青芫这才看到他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他根本不曾治疗,任由血色浸透衣襟。
“你们打起来了?因为什幺啊!”青芫满脸都是不敢置信,擡手帮他释放治疗术,“的确是风刃制造的伤口,但避开了心脏。”
面色有些苍白的凌凇推开她的手臂,一言不发,径直向外走去。
“说话啊!你要急死我吗凌呆子!小冰儿呢!”
“她走了。”
“走?去哪里?我们不是还有任务在身?”
凌凇脚步一顿,“或许是……没有我的地方。”
*
“噗……”
松青听了徒弟一席话,直接将嘴里的云顶毛尖吐了出来。
“大徒弟,你脑子没坏吧?”
凌凇擡指释放出清洁术除去面上沾到的茶水,抿着唇没做声。
“凌凇???”松青才突然反应过来似的,擡高了嗓音,“你真把人家姑娘给……”
“嗯。”
“我是让你努把力追人家,没让你把人家带到床上啊!”松青拍桌而起,慌张地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那可是风聆最疼的大徒弟,要是她知道,我俩也得完蛋!”
“还有你的伤!再不治疗是想失血过多而亡?”
“那也是凌凇咎由自取。”
凌凇抚摸着语冰临走前留给他的伤口,那里依稀残留着她的灵力,带着寒气一般微凉的触感,令人怀念。
两个人的体力都远超常人,语冰不知撑了多久才逃离情欲的折磨陷入昏迷。他也耗费太多灵力维持结界,因此在她苏醒时并未躲开原本的致命一击。
凌凇根本不曾想要躲避。语冰也没想真的杀了他。
她还是心软了。
“徒儿。”松青拍了拍凌凇的肩膀,灵力在他运转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着伤口,“既然你还活着,那就说明有希望。”
“师尊,我已经变得……不像自己。”握紧拳头,凌凇眉心紧蹙,“竟然会因为太过喜悦,就对她……”
“感情的确会改变一个人。”松青叹了口气,“但你的执念太深,我却没有料到。”
“不对……”
松青似乎想到什幺,探上凌凇的灵脉,察觉到异样后,又看他手腕处的叶痕。
五片金色叶纹,最后一片颜色时明时暗。
“徒弟,你快要突破了,而且是从初期直接跳到后期。”
短短百年,五叶后期,万年难遇的天才。
松青肯定道,“五叶中后期的成长其实并非受制于实力,而是心态。跨阶段突破虽少见,但我也曾接触过,此刻是心性最易受影响的时候。”
似乎从再遇她的那一刻起,凌凇就已经发生了变化。想要保护她的心情愈加深刻,想要拥有她的欲望也更强烈。
“如果你跨过这道坎,就能真正出师了。”
讲到这里,松青竟有些欣慰,“当初选中你加入青卷宗,果然是正确的决定。”
“我……要怎幺做?”
“控制情绪。”
凌凇抿着唇,“我做不到。”
他分不清昨日的莽撞到底是因为突破而生的心魔还是他本就那般无耻,但做出那样的事,凌凇无论如何都平静不下来。
“唉。这时候最怕的就是情绪波动,你若是感情稳定还好说……但是嘛……”松青坐下后为自己重新斟上一杯茶,“近日苍寒并无动作,各大门派已经派出精英看守凡界水源,确保万毒楼遗失的毒物不会造成影响,你可以暂时歇息。所以,去寻她吧。”
凌凇的手掌已经被指甲划破,抠出几道血痕,“她不想再见到我。”
“你连强上都做得出来,还不死皮赖脸跟着去道歉!一次不成就百次,女人都是心软的啊!”
后半句,凌凇认同。
思考的时间过于漫长,等到松青将桌上那一壶毛尖都饮光后,凌凇才给出回应。
“我去寻她。”
*
语冰在为路边偶遇的行人祛除魔气后收到了来自青芫的传音。
“小冰儿~你在哪儿?”
她与行人告别,简短回道,“其他城镇。”
“具体呢,我去寻你!”
“青芫,我没事,只是想一个人静静。”
谁知青芫那边突然传来有些嘈杂的呼喊,“这个熟悉的魔气……你给我站住!把我的毒药还来!”
随后便是匆忙的脚步声,青芫似乎在追赶什幺人。
语冰有些奇怪地继续听了听,隐约听到男人的声音。
“哈!小姑娘,你那层的毒药包装很漂亮嘛,情不自禁就都拿走了。”
“你是想试试我的其他毒幺?再跑可别想活命呢。”
“青芫?”
正当语冰以为青芫不会再回应时,青芫气喘吁吁地说道,“让他跑了。”
“是元冥?”
“哼……就是他。先不管了,总之我先去找你……”
语冰打断了她,“阿芫,真的不必。我放松好会去寻你,给我点儿时间。”
那边沉默许久,才传来青芫的一句叹息,她的声音妩媚多情,如今这叹息从她口中吐出,也因此显得更为怅然。
“……我会隔段时间告知你我的方位。”
“好。”
断掉通讯,语冰继续赶往下个城镇。
冷月城似乎有高人相助,大多百姓并未受魔气侵染。语冰在城中走了走,并未察觉异样,便放下心来,打算去往下一个目的地。
可她虽体力有所回复,但毕竟是初次,精气有损,一路上脸色都苍白得不像活人。
“姑娘!”
语冰路过一个义诊的小摊位,被看似是名大夫的男子出声拦下。她疑惑地回头,眸色黑亮。
男子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灰色布袍,面容清秀,笑容温和。他将手中的药包递给一名老人后看向她,“你的气色不太好,我帮你看看吧?”
一旁的老人也冲她点点头,“小姑娘,这大夫在我们城给人看病很多年了,医术很好。他今日义诊不收钱,看看也不吃亏。”
语冰无法拒绝他人的好意,便坐在那张小小的长桌前。
男子探好她的脉搏,有些犹豫地看看她,垂下眼时耳廓通红。随后他有些慌张地拿起毛笔,匆匆开起药方。
“姑娘,你……性事上该有节制。”
“……”语冰愣了愣,点点头,“大夫,有没有……伤药?”
治疗术对位于体内的伤势治愈效果不佳,所以凌凇才为她处理私密处的伤势……但显然最后已经本末倒置,如今她实在没有合适的药膏处理。
“用在哪里?”男子瞥她一眼,见她沉默,飞快收回目光,“呃……我知道了,有的。你等我回去拿。”
说着,男子收拾起自己的摊位,语冰也向前帮他收起笔墨纸砚。
“我跟您去。”
“那……那也好。”男子犹豫地点点头,“鄙人夏重,不知姑娘芳名?”
语冰顿了顿,“冷雾凝霜。”
“我好似听说过姑娘的名号。”夏重将桌子寄存到一旁的客栈里,随后接过她怀中的笔墨,“是仙域之人?”
“嗯。”
“咳。”夏重不经意间看到她颈后的吻痕,见她坦荡的模样,想来她并不知晓,“姑娘,你可能也需要活血化瘀的伤药。”
语冰似有察觉,指尖在颈后一抹,“还有幺?”
“没……”
夏重似乎很怕与她对视,连忙移开视线,带她回到医馆。
“其实……姑娘还需要休息。”夏重犹豫这开口,“你的夫婿没有陪同吗?”
“我没有夫婿。”语冰拿过他递来的伤药,掏出块灵石给他,“等到去下个城镇,我再休息。”
夏重推手拒绝,“我今日义诊,看病买药都不收费。况且灵石我们用不上,姑娘留着吧。”
“姑娘真的不再休息一下幺?”
知道面前的大夫是医者仁心,语冰语气也尽量缓和,“不了,谢谢大夫。”
她需要寻个地方上药,腿心处穴肉红肿着翻出,走动来回摩擦,十分不适。
凌凇。
她每次想起来他便是咬牙切齿。
语冰准备离开,突然涌上的疲惫感让她再难站稳,摇摇晃晃半跪在地上。
“姑娘?”
她摆摆手,想要自己站起来,双腿却仿佛有千斤重。
连续的奔波和性事的疲倦,再加上祛除魔气消耗的灵力精力,她的身体已经无法负荷。
黑暗席卷,语冰再支撑不住,合上双眼。
夏重连忙从身后拥住她快要滑落的身子,焦急道,“姑娘?”
他无措地不知该如何是好,调整半天姿势才将语冰抱到内室的床榻上。
为她盖好被子,夏重熟练地抓药。他看了眼天色,已近黄昏。屋内的语冰睡得正熟,他放下帘子挡住内室,在外间翻看着本陈旧的医书。
烛火被点燃,偶尔发出“噼啪”的响动。
屋内一片静寂安详,语冰难得睡了个香甜的好觉。
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