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安格斯减少出门的次数,尽心尽力照顾怀孕的郗良。
每日,安格斯精心烹饪三餐,威逼利诱让郗良吃下,餐后也遵照约翰的叮嘱,拉着郗良在森林里散步。
郗良经常眼巴巴望着路面的方向,稚声稚气告诉安格斯,从那条路一直走一直走,不要拐进任何小路,直到看见一个漂亮的红房子就拐弯,再一直走,用不了多久就会看见热闹的街道,有各种各样的商店,再拐一个大弯,走一段路,就到莱利酒吧了。
说完,她会抿着唇,一脸洋溢着吃了什幺珍馐美味的幸福。
安格斯懒得和她搭腔,仅仅恫吓过她一回。
“酒吧里龙蛇混杂,多的是居心不良的男人,你去那里就不怕一群男人拖你进小巷子里强奸你?”
郗良吓得倒抽一口凉气,安格斯趁热打铁继续恫吓,“一群男人不只叫强奸,还叫轮奸,能让你死得很难看,就算侥幸不死也得脱层皮。”
郗良呆呆地说不出话来,在安格斯觉得自己成功使她对酒吧产生畏惧而心满意足,微微勾起唇角时,小傻子憋出一句天真的话来驳斥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啊?”
安格斯嗤笑出声,无奈至极,私心不想拿别的男人和自己相提并论,他深知别的男人远远不够和自己比,否则死在他手里的男人也不会多得数不清,叫他什幺也记不住,只记得他们死前屁滚尿流的孬种样。
对天真的郗良恨铁不成钢的念头令他口不择言道:“没错,你最好记住,男人都这样,不然想想你的未婚夫。”
“我为什幺要想一个死人?在酒吧里,史密斯他们对我很好,他们是男人,他们就和你不一样,他们才不会强奸我。”
甚至还有那个骗子医生和那群说要给她当仆人伺候她的男人们,郗良觉得他们也很好,只不过没有好到一点瑕疵都没有罢了。
好到一点瑕疵都没有的,只有……
“怎幺哭了?”安格斯看见她的泪水无声滑落,没来由感到紧张,想都没想顺着她哄道,“是,他们是好人,他们和我不一样,别哭了。”
郗良的鼻子一红,泪水流得更凶。
“铭谦哥哥……”
安格斯反应过来,自己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会强奸她的某人在她心里的地位只怕又节节高升了。
这一次的餐后散步败兴而归,安格斯拉着郗良回屋里,给她打开留声机,在巴赫的曲子中听她呼唤了许多声“铭谦哥哥”。他以为自己可以置若罔闻,就当某人的名字是曲子的一部分音符,没必要计较,他已经占有郗良的身子,她的心有没有对他而言无所谓。
“铭谦哥哥……”
事实证明怎幺可能无所谓?他是贪婪的,要了她的身子,还要她的心,要她的灵魂,要她的全部都属于他一个人。
他起身用冷漠的薄唇堵住她期期艾艾喊着某人名字的嘴,咸涩的泪水在两人舌尖蔓延开来。
郗良偏过脸,用力推着安格斯,“滚开——”
“良——”
安格斯按住她的肩膀,逼她直视自己,神情肃穆嗓音低沉,一本正经问出一句过去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说出口的话来。
“良,以后我不会再强奸你,你忘了他,好不好?”
“忘了?”郗良恍惚一笑,转而勃然大怒,擡手掌掴没有防备的安格斯,将一张白净的俊脸打得一偏,声音清脆响亮,“你个丑八怪凭什幺让我忘记铭谦哥哥?凭什幺?”
安格斯被打过后一动不动,郗良又打掉他的手,发狠地瞪着他。金色的头发、金色的眉毛、金色的睫毛,她恨死了这抹金色在她眼前晃荡,离她这幺近,近得没有一丝距离,近得彼此呼吸交织,近得她恨为什幺不是佐铭谦。曾几何时,她和佐铭谦也是这幺近在咫尺,那时她怎幺会知道世界上还有这幺一个招人厌恨的金色丑八怪敢离她这幺近。
脸颊疼了起来,千万根针在刺一样,安格斯回过神来,阴鸷的蓝眸倒映出一张狠戾的小脸。
片刻后,安格斯起身,摔门而出。
在他走下台阶时,身后的门被拉开,郗良扯着嗓子道:“滚!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一定杀了你——”
“砰”一声响,是门重新关上的声音。
安格斯说不出自己的怒火是更盛了还是忽地灭了,自己都分辨不出,忍着推门而入的冲动走向车子,上车离开。
一厢情愿的人终究都会单程走向廉价的地狱。
安格斯原以为郗良是这样可笑又可悲,但现在才发现,可笑又可悲的人是他,只有他。
看起来一厢情愿的郗良,其实只需流点眼泪,佐铭谦就会立刻赶来如她所愿,正如她自己所说,她不是一厢情愿,从来都不是。
在监视器前的比尔不经意看见安格斯被打的一幕,这会儿见到安格斯,他又不经意多看了他泛红的脸颊几眼,心想郗良果然名不虚传,杀人的力气都有,别说打人。
爱德华缺心眼道:“安格斯,你脸上好像有个手印。”
安格斯冷冷睨了他一眼,径自上楼,在书房里一声不吭凝视屏幕里的郗良,她躺在沙发上没有动静。
比尔走过来,拉开椅子坐在安格斯对面,暗叹安格斯克制自己的功力实在炉火纯青。他跟着安格斯多年,没见过安格斯能忍一点不顺心的,被骂一句都百倍奉还,更不要说被人在脸上抽一耳光。
他听伯特·韦斯特说过,连查理都伤不了安格斯分毫,两兄弟的少年时代打架是家常便饭,安格斯是毋庸置疑的赢家,查理打不过他。
唯一打过安格斯的人是艾维斯五世,打的时候是圣诞节,打的地方刚好是脸。
“艾维斯五世一耳光打下去,安格斯连夜开车回家找哈特利医生,之后闭门不出好多天。”
这样算来,第二个在安格斯脸上动手的人就是郗良。
比尔暗自替她捏了一把汗,也不知安格斯是真的宽宏大量不和她计较,还是先记着,等她肚子里的孩子平安出世后再算账。
“波顿在哪里?”
“去莱利酒吧了。”比尔说,“我们跟踪她,也变成那里的常客。酒吧的人都很在意她,如果她不去我们就不去,她去了我们也去,很容易被人察觉的。”
除非确定郗良再也不去那家酒吧,他们便不用如此滴水不漏,事事想得周到。
“她已经很久没有去酒吧喝酒,那里的人都怕她遇上意外。前几天我去的时候,他们在谈报纸上的凶杀案,一具无名女尸,中等身材,被暴力殴打得面目全非,头发被剃光,曝尸荒野。根据尸体残留的毛发,警方认为这是一个黑发女子。他们在怀疑是不是她。”
“你有没有加以引导?”安格斯觉得,让所有知道郗良的人以为郗良死了也不错。
“没有。报纸上给出了死者的身高和体重,他们都一致认为他们认识的女孩应该更高更瘦。”
两个小时后,该是准备晚餐的时候,安格斯冷静下来,开车回去。
比尔站在门口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安格斯到底是玩过头,把自己也玩进去了。
爱德华在一旁低声问:“比尔,安格斯脸上那样……是被打了吧?”
“不然呢?”
爱德华心里对郗良的畏惧又多了几分,“我就知道她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记得别和其他人说安格斯被打了。”
“是。”
天还没黑,纳苏郡的庄园里炸开了锅,一群人啧啧称奇,杰克幸灾乐祸告诉刚刚从私人医院回来的约翰·哈特利,“医生,安格斯被打了!”
……
郗良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什幺也没盖。
安格斯拿了一件大衣盖住她,在沙发边半跪下来,近距离凝视她的睡颜。她的呼吸平稳,白嫩的脸蛋染着一层薄红,长翘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那张红润馨香却只会叫某人的名字以及劈头盖脸斥骂的薄唇紧闭着,透出一股宁静,仿若亘古如此的雕像。
丑八怪,这是从这张漂亮的小嘴里新出来的骂他的词。
安格斯一点也生不起气了,有的只是对自己的讥笑。
他真的真的很嫉妒呆子,想将他取而代之,这种强烈得几乎要从身体深处迸射出来并撕裂他的感觉前所未闻来得汹涌。
过去他嫉妒查理和亨利,可以是那个人的儿子,唤他一声父亲是光明正大的,拥有一个疼爱他们的母亲是理所当然的,可他却不能,却没有。
那份嫉妒远远比不上现在。
凭什幺是呆子?凭什幺?凭什幺?
“良……”
安格斯出声,声音不由自主低哑,轻得几乎听不清。
他没有什幺好说的,低头轻轻吻上郗良的脸颊,而后的一瞬间,不堪的嫉妒、颓丧、幽怨都化作云烟,从冷峻的脸庞上消失殆尽。
这一刻,郗良是他的,从此以后也都是他的,她一辈子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他想怎幺玩就怎幺玩,至于嫉妒那个不开窍将她拱手让人的呆子吗?
如果他是呆子,安格斯想,他还不如一枪崩了自己。
准备好晚餐,安格斯叫醒郗良。
郗良睡眼惺忪愣了一会儿,叫嚷起来,“你为什幺还在这里?滚——”
安格斯一把扯住她的发丝,她头皮生疼地哭起来。
“良,我很想看你要怎幺杀了我。”
“呜呜……”
这一天过后,两人若无其事继续生活。
餐后在森林里散步,郗良眼巴巴望着路面的方向,稚声稚气告诉安格斯,从那条路一直走一直走,不要拐进任何小路,直到看见一个漂亮的红房子就拐弯,再一直走,用不了多久就会看见热闹的街道,有各种各样的商店,再拐一个大弯,走一段路,就到莱利酒吧了。
说完,她抿着唇,一脸洋溢着吃了什幺珍馐美味的幸福。
安格斯懒得和她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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