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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梨擡手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勉强睁开眼缝看他一眼又飞快闭上了，她说：“不是说好在这等你吗？我要是走了，你回来上哪儿找人去？”

她又没带手机，这幺大公园得找到猴年马月？

商瑜呼吸微滞，握着伞骨的手不自觉收紧。

女孩子浑身湿透，发梢和衣摆都在不断滴水，整个人宛若一只落汤鸡狼狈到极点，但又莫名地戳中人的心软点。

商瑜轻叹：没见过这幺傻的姑娘。

沈梨合紧眼，拧了一把衣服上的水把手擦干，刚要擡手去揩眼睛，忽一道清朗嗓音在耳旁温和响起，“手给我。”

“嗯？”沈梨没动，只侧过头。

她没睁眼，用嘴和耳代替了眼睛询问。

等了一会儿不见人说话，只听到耳边不断有塑料袋来回摩擦的声音，像是在找什幺东西。

没过多久，熙熙索索的动静停了。

雨水在眼眶里泡着，泛着疼，沈梨忍不住擡手去揉——

“等一下。”商瑜眼疾手快握住她手腕，又迅速松开，柔声说：“别用手。”他撕开纸巾的粘性封口，扯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白色纸巾放在她手心，“用这个。”

沈梨怔住，过后才慢慢弯下手指，感受着指腹下的柔软触感。

她接过纸巾擦干净脸和眼，视线终于清晰。

只是眼睛还有点疼，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眼眶里铁定浮着网状图一样的红血丝。

等她弄完后，商瑜立即将手中提着的黑色塑料袋递了过去。

她试探着问：“给我的？”

“嗯。”商瑜点头。

沈梨一脸狐疑地拎过，她打开看了一眼，然后拿出里边的东西，只有两样。

一件浅色雨衣，一本封面很大的时尚杂志。

雨伞好买吗？

好买。

专门有人做这种下雨天的生意，十元一把的透明伞，价钱便宜，又能临时救急，不过一杯奶茶钱，大部分人都乐于掏。

杂志好买吗？

也好买。

进大门就有小卖铺，从这里过去不到五分钟，不止杂志，连报纸都有。

但是雨衣好买吗？

沈梨可以很肯定地回答：不好买。

相比伞来说，这种天气卖雨衣利润不高，一是价格比伞贵，别人不见得会出钱。

二是雨衣局限性大，只能一个人穿，对比可以多人打的伞，这就是性价比的体现了。

所以雨衣大多是卖伞的和冒雨骑车的人在穿，因为不用撑伞，双手自由，行动不受限制。

既然不好买，那这雨衣是哪里来的呢？

沈梨能看出这件雨衣不是新的，因为袖子边缘有磨损，应该是别人穿过的，最后问题便落在了他是怎幺得到这件雨衣的。

她拿雨衣的手往他眼前轻轻一擡，“这是？”

“跟门口卖伞的阿姨买的。”商瑜是个聪明人，一眼就读懂了她的想法。

他其实是先去买的杂志，特意挑了一本大的，用意就是方便沈梨可以抱着东西遮挡一下。

不他一出便利店后，就看到不远处卖伞阿姨身上披着的雨衣，当时就有了另外的想法。

不过他走过去的时候只剩下两把伞，原本是打算一起买，因为雨衣能遮身上，但不能遮脸，所以也是需要的。

可很快他就意识到，如果自己全部买走，那幺卖伞的阿姨就没有能遮雨的，于是他只要了一把伞和一件雨衣。

尽管对方说的简略，但沈梨依旧能猜到买雨衣的过程必然不会像买雨伞那样轻松。

尤其是当你对一个东西表现出了要强烈拥有的渴望之后，得到的难度自然也会相应增加。

沈梨看向商瑜，青年挺拔俊秀，眉眼温和，像是寒冬腊月里陡然升起的一丛日光，吸引着人不自觉靠近。

他撑着伞，骨节分明的手握住黑色的铁质伞柄，身上是一件米白色的套头衫和一条银灰色的休闲裤，加上一张清风朗月的脸，看起来十分温文尔雅，再配一个和煦的笑容，春暖花开不过如此。

雨点啪嗒啪嗒地在伞面上敲打，不似风铃那样清脆灵动，而是透出闷重的短促声响，仿佛是在打鼓一样。

一下又一下，心脏附和着它跳动的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沉。

而就在这当头，沈梨忽然背过身去，擡手按住胸腔，感受着血肉下加快的心跳声。

“怎幺了？”商瑜上前一步关切问。

沈梨背对他摇头，捏着杂志的手微微发抖。

她低头看着封面上的女明星，对方面无表情，看着镜头的眼睛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远不像大自然下的动物来得有生气和灵动。

沈梨动了动喉咙，嗓音有些哑，“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商瑜愣了一下，说：“你问。”

沈梨望着眼前一片翠绿问：“假如你的眼前有两条路，你会选择已知的那条，还是未知的那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