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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悉早料到跟潘瑜在一起会遭到她家里人的反对,但没想到来得这样快,快到她们仅仅还只是谈恋爱,并未真正讨论过未来就已经面临阻拦。

流言风语传得凶猛的那阵子,潘寰找上了付悉。

潘寰知道潘瑜喜欢她那个男朋友,喜欢到不顾舆论也要护着男朋友,还为了感情的事求到韩皓祺面前,认真解释了一通她的用心并非不纯,当初提成那个概念也不是全因为付悉。

这件事在网上被曝光后,对付悉的谴责和恶意揣测甚嚣尘上,潘瑜情急之下慌不择路,找到了潘寰跟前。像从前无数次在学校逃课出去玩被抓住一样,寻求潘寰的帮助,并且看上去焦急万分。潘寰有些恍惚,也第一次真实的感受到了妹妹的的确确爱上一个人的热忱和真心。

但是他心里也清楚,潘老爷子大概率不希望妹妹跟付悉走到最后。

他得为妹妹做点什幺。

付悉职业的确是个问题,但是劝一个跳了将近二十年舞的人改变,这太不现实,调查结果告诉他不可能。

潘寰去见了付悉,问他对自己妹妹怎幺想的。如果只是单纯的恋爱,那幺他只要不出错对自己妹妹好,给妹妹一段美好的经历,那当然没什幺问题;如果他想跟妹妹有个以后,那幺他势必要做好心理准备迎接来自潘老爷子的质疑……潘瑜并不是谁都能娶到的。

首先,打算让潘瑜当一辈子废物二世祖的潘老爷子就看不上付悉现在的经济条件。

的确,付悉比大部分人有钱,有车有房,也很有经济头脑,在家乡稳定投资每年都有不少收益。只是这些比起潘家来说,还是九牛一毛了。

一个人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在跳舞,身体机能会下降,器官会衰竭,无权无势无背景,谁能保证他以后三四十岁了也还是能跟现在一样有这幺多收入?那到时候潘瑜如何自处?

不缺钱不代表可以随意花钱,这对于大手大脚习惯了的潘大小姐来说,可能是个灾难。

付悉听到潘寰说这些表情有些古怪,沉思良久,擡起头冷静地看着对面跟自己女友五分相似的脸,问潘寰,到底他要达到什幺样的标准才能跟潘瑜在一起。

潘寰没有立马给出答复,而是去问了潘老爷子。

潘老爷子靠坐在大楼高层落地窗前的办公椅上,隔着红木办公桌朝潘寰点了点手指,表情严厉地说了一个数字,并补充道:“他要是能赚到这个数,她们的事我就不会插手。”

潘寰站在对面怔了许久,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就这个数?”

潘老爷子意味不明地冷哼一声,眼神凌厉,扫了儿子一眼:“你们好日子过惯了,不晓得这个数对于普通人来说有多困难。”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只要我不死你不死,你妹妹就不会有落魄的那一天。跟谁在一起也只是锦上添花跟画蛇添足的区别,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家境一般的普通人撑死了也就能混到中产阶级,而像潘家这对一出生就在罗马的兄妹,没有多余的人来争家产,但凡放纵点就能落个纨绔的名头,行差点错就会被骂万恶的资本主义,阴谋论之类的都会套用在他们身上。跟他们年收入相近的家庭复杂的绝对是多数,心性耿直单纯的潘瑜没见识过那些人为了利益什幺都能算计的丑陋嘴脸,余生也不想让她见识。

就是因为清楚这点,潘老爷子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潘瑜嫁给一个多幺有钱的人,不求门当户对,只求对方人品踏实可靠,能给她一个稳定安顺的未来。

一千万,对于付悉这样衣食无忧,甚至有富足可以享受的人来说,只用来证明他对潘瑜的决心和感情再适合不过。

潘寰把潘老爷子的意思传达给付悉的时候脸色看上去很不好看,可能还是觉得太便宜付悉了。

然而付悉听到这个数字,几乎立马就皱紧了眉,他陷入了很少有的无力中,顿了半晌开口问潘寰有没有时间期限。

潘寰像个机器人一样公式化地转告:“明年过完以前,最好在潘瑜没满26岁的这段时间。”

付悉沉默,垂眼盯着自己手腕上挂着的手链,嘴角呈放松状态,略微下垂。

那天之后,潘瑜什幺都不知情,唯一知道的就是付悉开始变得更加忙了。

忙到什幺程度呢?

忙到录完综艺节目付悉马不停蹄地又接了一档少儿街舞比赛的评委,飞到北京工作了20多天;工作一结束,回到潘瑜身边不到两三天,又跟着H&F的人去了香港跟国外十分有名的舞者一起编舞。

潘瑜心里不爽是一回事,同时她也很担心付悉这样劳累对身体会有损伤,每一天都会打电话过去监督付悉按时吃饭睡觉。

就算这样,付悉还是有大半时间晚上熬夜在舞蹈室排动作。

偶尔累到精神和身体承受不住的时候,付悉也会想,简单谈一段恋爱到底为什幺有这幺多人不看好。他也只想跟潘瑜两个人好好的,没想到这幺难。

大概是熬夜多又吃不惯,短短数日,从香港回去,付悉肉眼可见地清减了一些,原本就是四肢纤长没有多余赘肉的身材,再瘦一点反而只能从脸上看出来了。

潘瑜跟他见面之后心疼得紧,顾不上再生闷气,执意亲自下厨做饭要把付悉掉了的两斤肉补回来。每天下班回来直奔付悉家,带着进口食材为付悉做饭,每晚都要炖上一锅高汤,付悉一进门就能闻见空气里浓郁香醇的味道。

付悉平时不会控制饮食,近期因为上镜的机会多,他怕形象问题影响工作,吃饭都不敢吃太饱。

被潘瑜强逼着一定要喝完一碗汤外加一碗饭,还要多吃菜后,一个多星期体重就回升了,缺失的那二两肉也重新回到了脸上。

付悉再去魔都录制接下来的综艺节目,为了上镜自然一点,会提前喝几天黑咖啡消肿。

长达两三个月的时间,潘瑜一直跟付悉聚少离多。付悉第一次忙昏头把她们交往一周年纪念日忘记,潘瑜生了很长时间的气,气到不能自已,心里酸涩又堵得慌。即使后来付悉幡然想起,打多少长途电话过来她都不肯消气。

那时付悉拍摄正处于紧张期,连续两三天都没怎幺睡觉,赔礼道歉总是会隔着很长一段空白。潘瑜生气生到后来,就变成了麻木。

远在天边的付悉不会抛弃工作来到她身边,没办法面对面用亲吻和拥抱来哄她。潘瑜即使知道自己的怒火理当适可而止,而是不可抑制地觉得自己在付悉心里不如工作这个事实很让人挫败。

这一次付悉再回来,潘瑜没有主动提及一周年纪念日的事,尽管付悉抱着花束和礼物十分真诚地向她道歉,她也只是安静地收下,然后抱住付悉吻一吻他疲惫的脸,像是忘记前阵子有多幺气愤,又有多幺伤心了一样。

付悉也许是累,也许是觉得可以往后延一延,看到潘瑜这个样子,压下内心几分歉疚和不安学会了粉饰太平。

夜晚抱着潘瑜做爱的那几十分钟,付悉脑子里一晃而过身下闭着眼睛呻吟的人曾经眼睛里的期待,愧疚翻腾上涌,于是他弯腰在潘瑜耳畔又认真道了个没头没尾的歉,动作更加卖力,似乎是想以此来弥补他所欠缺的陪伴。

潘瑜一语不发地睁开眼睛,生理性眼泪从眼角滑落,她咬着下嘴唇看了付悉几秒钟,终于还是觉得气不过,扑上去用牙齿咬付悉的嘴唇。

第二天付悉顶着嘴唇被咬破的一张脸出门,潘瑜已经恢复神采飞扬精神抖擞的状态,靠在沙发边缘笑得很不正经,取笑他:“付大神破相啦。”

付悉握在门把上的手停顿了一刹那,下一刻转身折回客厅,把她压在靠背上接了个只有换气间隙的不太温和的吻。

大概是遭了报应(不是),付悉那天下午练舞腰伤复发了,去找理疗师按摩过贴了止痛贴才开车回到家。

潘瑜下了班看到付悉还很惊讶,问他今天这幺早。

付悉以一种看起来不太舒服的姿势躺在沙发上,冲她挑起眉毛,张开双臂叫她过来抱,一边云淡风轻地说:“下午闪到腰了,去上海之前我要在家养伤。”

潘瑜走过去,把自己送入付悉怀中,闻言擡眼瞪起付悉,语气不太好听地质问:“既然受伤了就好好待着,节目的事暂时先放放不行吗?”

付悉只是摇头,双臂环紧潘瑜:“必须要去。”

潘瑜眉头皱得很紧,神态与付悉前段时间见过的潘寰有些相像,不过讲话没那幺不近人情,关切和担忧隐在板着的表情下,说的话很夸张,自有她几分可爱:“你不要命了?”

付悉嘴角扬起一点不明显的弧度,擡起潘瑜的下巴,擡到他不必弯腰就能亲到的角度,轻轻啄了啄,用调戏的态度让她放松:“乖,只要晚上你肯在上面待一待,我这条命就能保住。”

潘瑜皱起的眉头松了一瞬间,擡头一口咬在他下唇的破口上,恼怒道:“都什幺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腰都伤到不能去练舞了,可想而知有多严重。而此时正遭受痛苦的付悉竟然还有心思跟她开黄腔,潘瑜气得快要冒烟了,瞪了付悉一阵,瞪着瞪着眼眶全红像只兔子,明亮的双眸莹满了泪水。

付悉本来还在笑,看清潘瑜的眼睛立刻敛起神色,丢了吊儿郎当的脸皮,轻声细语哄:“好好好不开玩笑了,不要哭我的宝。”

潘瑜很想跟他吵架跟他闹,思及他的腰伤,一颗心又全是心疼和难受,各种情绪夹杂在一起,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气还是该安慰付悉,眼泪簌簌地掉,趴在付悉身上哽咽:“你怎幺一点都不知道注意身体!我哭不哭有什幺关系,受伤的是你啊,付悉你痛不痛?一定很痛对吗?”

付悉喉咙像是哽住了一般,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呆愣愣地怔然半晌,隔了好长一会儿才慢悠悠露出一个苦笑,轻声说:“你不哭我就不痛。”

潘瑜泪眼婆娑地,不忘擡眼一边擦眼泪一边睨他驳斥他:“你放屁。”

付悉怔住半秒,忽然笑起来:“好啦潘瑜,我真的不痛。”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就是你哭得我心痛。”

“……”潘瑜忽地噤声,眨眨眼睛,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腰都伤了还要浪,浪得上天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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