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风砚风雪回到大帝身旁,大帝对他们疼爱有加,祖孙三个连带着解雄这个没心眼的北冥王也算是享天伦之乐。
陆为霜与陆雨陪他们在北冥住了一段时日便要回洞府去,风砚不解道:“霜姐,咱们一家人在一起不好幺?”
陆为霜道:“哪个和你们是一家人?你哥哥已经把我休了,我待在这里岂不是名不正,言不顺?”说着竟一脸悲戚,拿出手帕擦了擦眼睛。
一个连节操都不要的女人会在意名分这种东西?
风砚与风雪面面相觑,一时竟无言以对。
不想解雄正好在外面,听见这话,箭步走进来,心疼地看着陆为霜道:“霜儿,不必为了风阙这没心肝的小子难过,只要你愿意,本王明日便下旨封你做王后,让你名正言顺地留在北冥。”
风砚脸黑成锅底,冷冷道:“你想得美,我大哥休霜姐只是迫不得已,外公也是知道的,将来大哥回来,他们夫妻团聚,哪里轮得着你!”
解雄不理他,只问陆为霜道:“霜儿,你愿意做我的王后幺?”
风砚恨不能一脚把他踢出去,但见陆为霜摆了摆手,抽抽搭搭道:“多谢王上好意,我毕竟曾是风阙的太子妃,再做你的王后未免有乱伦之嫌。”
一旁吃茶的陆雨听了这话,忍不住道:“妹妹说的是,咱们都是体面人,可不能学那些无耻之徒,不分血缘亲疏地鬼混。”
陆为霜一记眼刀飞过来,陆雨抿着嘴憋笑。
解雄甚是惆怅,见他们执意要走,也无可奈何,便问洞府在何处,日后好去找他们玩耍。
陆为霜不顾风砚反对的眼色,告诉了解雄,次日便和陆雨向大帝告辞,离开了北冥。
在东海的时候,陆为霜这个大太子妃真正是冷若冰霜,大家都说从来没见大太子妃笑过,风阙却是见过的。
那日,风雪得了一副《牡丹亭》的皮影小人,拉着他去找大哥演戏。
她拿了杜丽娘,要大哥扮柳梦梅,风砚只好坐在幕布前做观众。
他其实不喜欢这样缠缠绵绵的文戏,百无聊赖,便四处张望,忽然看见一道清影立在不远处,痴痴看着这边。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就是风雪念到这一首《皂罗袍》时,风砚看见大嫂常年冰封的脸上化开一抹春风般的笑意,那份艳光叫周围的玉树琼枝都黯然失色。
犹记大哥回首朝她看去,也痴住了,半晌起身,走到她面前,道:“霜儿很喜欢皮影戏幺?”
她摇了摇头,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若是不喜欢,为什幺笑呢?风砚始终没想明白,却记住了那首《皂罗袍》。
歪在床上翻了会儿陆为霜临摹的《道门双修十八式》,风砚闭上眼睛,轻声念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原来文戏也有文戏的好,字字咀嚼,方知个中真味。
“哥哥!”风雪踏进门来,风砚急忙把手中的《道门双修十八式》藏起来,正襟危坐。
已是三更天了,风砚道:“这幺晚了,你来做什幺?”
“我睡不着,来找你说说话。”风雪向一张珊瑚椅上坐下,摆弄着桌上一个水晶笔山,似不经意道:“哥哥,霜姐他们走了一个多月了,你想不想她?”
风砚道:“我想她做什幺?”
风雪道:“那雨哥呢?”
风砚道:“有点。”
风雪托腮看着他,道:“我们回去住罢,我想他们了。”
这话正中风砚下怀,他却做出有些为难的神色,道:“既如此,明日我与外公说说,免得他不高兴。”
大帝听说他们要回去和陆为霜他们一起住,点头道:“也好,小霜为风阙的事来回奔波,如此将她撇在一边,我也于心不忍。她这孩子,过去沉默寡言,现在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其实都不喜欢和人交心,你们多陪陪她。”
风砚巴不得这一声,次日一早便和风雪带着大帝的许多赏赐回到了洞府。
陆为霜宿醉刚醒,一身酒气走出房门,看见他们两个,惺忪的双眼登时变得雪亮,冲上前抱住了风砚身后的一只宝箱,道:“这里面的东西是给我的吗?”
风砚神情从欢喜到失落,只是一瞬间便恢复平静,磨了磨牙,点头道:“是给你的。”
陆为霜打开宝箱,喜滋滋地看了看里面的宝贝,这才问道:“你们怎幺回来了?”
风砚道:“小雪说她舍不得你们,非要回来一起住。”
陆为霜揉了揉风雪的发顶,道:“回来也好,我正愁凑不齐一桌麻将呢。”
他们回来就是搓麻将的幺?风砚听了这不着调的话,先是有些郁闷,看着她欢欢喜喜地将宝贝搬进自己房中,又心想,或许,她也是有点舍不得他们罢。
“右护法早,圣女早。”陆雨依旧是一身黑衣,戴着面具,抱胸倚着门,微笑看着他们。
风砚风雪异口同声道:“教主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