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痕迹

语文课总是惹得倪帆犯困。

她撑着书,心想就眯一会儿,结果又是一节课过去。下课时,课代表敲她的桌子让她去办公室找老王报到。

强打起精神,倪帆抹了把脸,叹气:“完了,要被扒皮了。”

前桌的张弈回头,“咱们帆哥被扒过多少次皮了,还不活蹦乱跳,没事儿。”

“张弈你皮痒了啊。”倪帆说着,擡腿踹了脚,留男生捂着屁股哀嚎,慢吞吞晃出教室。

她典型的欺善怕恶,在班上是祖宗,在李逖面前也是祖宗,可到了老师跟前,乖成孙子,更别提如来佛祖似的二婶一家人。

语文老师姓王,五十来岁,秃成地中海。他扶了扶眼镜,恨铁不成钢地说:“倪帆,我不是想为难你,你自己算算,从高一到现在,你有几节语文课是醒着的?”

“老师……”倪帆嗫嚅道,“我真的很抱歉,可您的课每次都排在下午第一堂,我实在顶不住。”

“什幺话!都高三的人了,顶不住也得顶!”老王气得拍桌子,“我同你们班主任问过,他说得明白,你就是对自己太好!能考985的人不该甘愿211!”

倪帆垂着脑袋,手指绞成麻花。

“倪帆,老师们都对你有期待,高三好好冲一年,行吗?你再睡一次觉,我会请你父母来学校谈谈,相信他们都会认同老师。”

倪帆机械性地点头,老王又碎念几句才放她走。

她离开办公室时还是下课,去厕所走了圈,上课钟声刚好响了。那节是体育课,不急着去,她先回班上,只剩一些不喜欢晒太阳的女同学还在磨蹭,几个都是认真向学的三好学生,平时算是点头之交。

“倪帆,没事的。”徐巧走过来拍了拍她,“老王最近愈来愈秃,脾气自然坏了点,昨天我忘了带作业簿,他也好凶地抓我去骂呢。”

“嗯。”倪帆笑了下,“我没事儿。”

等她们走了,她才开始换上衣。

敞开校服衬衫的扣子,她自己挑的蕾丝胸罩,左胸皮肤白得透明,薄薄一层。即将消失的浅粉色牙印,烙在脆弱的青色血管上——她让李逖咬的,在他离开的前一天。

整个暑假,他们总在冷战。

从和张弈他们打完球回来,李逖的训练只剩下简单的传接球,手肘的炎症非但没有转好,还更为严重。她紧张地带他去了医院,李逖又挨了一针,医嘱强调未来几周不能激烈运动,最好连传球都不要。

倪帆听了,抿起嘴。她不该自作主张,打着想看他投球的名义带他出去。当事人倒很平静,几乎事不关己,走在霓虹灯下,问她待会儿想吃什幺。

倪帆没理他,接连好些天都没理他,就算窝在他房间里玩着他的游戏机,也不和他说话。李逖被二婶拉去一块儿吃饭时,她总有本事各个话题绕开他,看都不看一眼。

话虽如此,倪帆的排挤在旁人眼里却没什幺。一个上了高中后收敛不少的小霸王,一个沉默寡言的慢郎中,他俩无话可说正常不过。

对她挑起的战争,李逖像耐得住折磨的牛,倪帆要闹脾气便闹脾气,冷暴力他受得起。偶尔望向她,女孩总别过头去,他会觉得烦,却无可奈何。

场景回到了他俩还小的时候,就算记不得三岁的倪帆长什幺样子、当下有多痛,食指上一圈齿痕的疤仍旧不会消失——还有,还有太多的,也都无可奈何地随她无理取闹。

离开的前一天,李逖在卧室门口看了会儿,才鼓足勇气上前,生涩地抚摸霸占他家的女孩的发顶。

“不是很硬气吗?别碰我!”倪帆关上游戏机,拍开他,“傻逼。”话是这样说,她却爬起来,那双圆润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有水雾在蒸腾。

李逖张口,吐不出一个字,暗恨自己嘴笨。

倪帆伶牙俐齿,什幺道理都给她占了去,何况委屈,往往被她颠倒是非。他没用,和她对视,总在慌乱中挣扎,“……我明天回纽约。”

倪帆难得傻愣,“明天?”

“嗯。”他抽开身子,想问问她待会儿想吃什幺。

女孩却往他身上扑,特意避开了他的左手臂,带着两人在床上滚了几圈。倪帆坐上劲瘦的腰,居高临下地睨着人,抿起嘴,过了半天才说:“大傻逼,你去跳金门海峡大桥吧。”

李逖试图撑起上半身去碰她的脸,又被往床上压。

倪帆弯下腰,“别动。”说着一截粉红色的舌尖探了出来,像只猫,慢条斯理地,从领口的皮肤一路舔到他唇边,轻轻碰了碰,“哥哥,我们做爱好不好?”

视线无处躲藏,滚烫的血液也无处存放,可李逖还是坚持:“不行。”

她气恼地捧起他的脸和他接吻。

唇舌缠绕得再怎幺激烈,都填补不了空虚。她讨厌极了李逖的固执,讨厌他的听话,更讨厌他总认为自己还是个小孩。她不是,做过爱的身体不是,被他疼爱过的乳房和小逼更不是。

分开时,倪帆的眉目间尽是挑衅:“你硬了。”

李逖躲开目光,嗯声。

倪帆拉起他的右手。一个男人的手,比她的大,比她的糙,也比她好看。她勾起那只差点儿被她咬断的食指,用嘴含住,细细地舔。

李逖觉得自己麻了起来,所有的神经突触汇聚在那只指头上,裤裆也不再紧得发疼。

“倪帆,够了。”他哑着声音说,“你……”

“你是不是想让我别闹脾气了?”倪帆垂着头,揉着那只手指,忽然问他:“那时候疼不疼?”

李逖抽回手,“……疼的。”

“对不起。”倪帆喃喃说完,搂着他厚实的肩,仰头亲男人的喉结,“你别生我的气了。”

李逖沉默地想了会儿,和倪帆相反,他从未与她置过气。从她在他这趟旅途前,大半年不与自己联络,到她强压着自己解开裤头,还有更久远的那些欺负和嘲笑,他不曾对倪帆生气。

在倪帆跟前,李逖就是她养的一条狗,从小便被教导要保护好那个没了妈妈的小女孩儿,凡事都让着,任她骑在头上也无所谓。

他低头,用干涸的嘴轻轻碰她鲜嫩的唇,“倪帆,偶尔发信息给我,行吗?”

倪帆点头,孩子气地说:“你不能嫌我烦。”

李逖放她赖在床上,笑着捏她的脸,便起开,往卫生间走。

出来时,倪帆站在外头等他,见他只穿着牛仔裤,结实胸膛露在外头。她羞怯,颤抖着手撩开衣服下摆。里头没穿胸衣,柔白的浑圆上,粉樱色奶尖巍巍颤颤地翘起。

“倪帆,不要再胡……”

“你咬一口。”她忽然不敢看他的反应,撇开脸,“就当作是画记。”

他傻愣着,反应不过来,“……什幺?”

“你……”倪帆勾住他的颈子往乳房按,“你用力咬一口,留下疤,我就是你的了。”

李逖听了,难得不制止,弯下腰来,尽可能平静地将唇复上少女柔软的胸乳,如她所愿地用利齿留下痕迹。可他到底不敢用力,听见小小的呻吟便停下。

一擡头,便见倪帆那双漂亮的眼瞳盛满水雾,“哥哥,我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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