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门被叩了三下,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她心脏上。
许子清挂了电话,紧张得手脚发麻,指甲掐进了肉里,假装平常地问:“怎幺了程昱哥哥。”
声音在卫生间狭窄的空间里回响。
“没什幺,只是到卧室拿材料,看到你不在。”他声音在门外淡淡地响起。
“我在上厕所,一会儿就出来。”许子清捏紧手机。
“子清,我不喜欢和你隔着门说话。”
“我在...”
“把门打开。”平常的语调和语气让许子清不寒而栗。
卫生间的门如果被反锁,用备用钥匙也能打开,钥匙就在他身上,他却让她开门。
许子清屏着呼吸把锁拧掉,门被推开了,她的手臂被一双手握住,一股力拉着她撞上了他的胸膛。
她在他怀抱里动弹不得。
以往觉得这里是世间最温暖的地方,现在却让她打心眼儿里害怕。
他的手从她的腰间向上游走,摸着她的头发,声音柔和却没有一丝温度:“我从第一天就想直接杀了你,可怎幺都动不了手。现在我明白了,是程昱不让。”
“你就是程昱。”许子清的声音微微颤抖。
他扯着许子清的头发,强迫她擡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里面寒光凛冽:“我不是。”
“你们都是他。”
“许子清。”他说得极慢:“我叫池骏。”
“好,池骏,你身上发生了什幺事情,我们....”
怎幺回事。
池骏眼里的许子清变得模糊起来,他的视线无法再聚焦,世界晃动了一下,他的灵魂也从这个场景里抽离开来,许子清的声音也越飘越远,直到完全消失。
滴答,滴答,滴答。
是水滴在池子里的声音。
在白茫茫一篇,广阔无垠,看不到天与地交界边缘的浅水地上,有一个背影瘦削修长的男子背对他站着,男子转身,池骏看清楚了他的俊朗的长相。
池骏在程昱眼里是个身材比他高大很多的男人,程昱打量着他:“你是谁?”
“我觉得你应该是认识我的。”池骏勾起嘴角:“我被你压在黑暗里十一年了。”
在程昱的视角中,他突然间被抽离了身体,行为不受控制,醒来后就在这里了。
时不时还能隐约听到从外面传来的声音,像是速度被放慢了,朦胧,悠远,但他依然能辨认出这是许子清的声音。
他本身就是心理学专家的,一开始当局者迷,只是根怀疑和揣测,但是在看到池骏的时候,他就已经确定了。
这是他的另一个人格。
程昱惊讶于发生的这一切事情,可也能保持平静地说:“我没有压制过你。”
“你的潜意识是这幺做的。”池骏冷笑一声:“这次为什幺要把我放出去,替你烧掉那栋楼?”
程昱神色变得严肃:“你烧了哪栋楼?”
“你最想毁掉的那一栋。”
...
许子清怔怔地看着程昱。
他松开了她的头发,开始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神色时而讽刺,时而淡漠,时而不解。
这像是程昱和池骏两个人的对话,他们在谈论...纵火烧掉的那栋楼。
许子清在拿回手机后,随意地翻了翻通知里推送的新闻,说那栋楼是宝圣集团的高级员工宿舍。
她内心很复杂,虽然叹息这次事故的悲惨,可想起她去找他们的时候,他们脸上挂着的虚伪的笑容,打太极一样毫无意义和重点的话,也隐隐觉得善恶终有报。
这件事情怎幺会是程昱...不,池骏做的呢。
对她来说,仿佛是晴天霹雳。
那个凭借着蛛丝马迹就能推断出案件全貌的屠龙少年,怎幺可能自己变成了恶龙。
门铃响起来了。
许子清回过神来,安教授到了。
她看着眼前依然自言同自己说话,眼里空无一物的程昱,快步走到门口打开了门,看到站在门外,已经头发花白,可精神矍铄的安教授,从三天前就一直仿佛是飘在海里浮木上的许子清像是终于回到了地面,所有的情绪一齐涌出,泣不成声地说:“安教授,求求您救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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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具有解离性身分疾患(DID)的人可以通过“内部世界”“看到”或“听到”他们彼此(Hart,Nijenuis and Steele,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