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祁粤和顾昱言下了飞机。

夜色已经很浓，但是s市依然灯红酒绿，在这个繁华的都市，夜晚还刚刚开始，一切的事物都不知疲倦，许多在白日里安分的灵魂都开始蠢蠢欲动。祁粤看着车外的夜景，因为连天的奔波，疲倦地闭上了双眼。

“嗯，那个，麻烦送我去就近的酒店，谢谢。”在祁粤还暂时清醒的时候，她不忘为自己安排晚上的住处。

“祁粤，我不叫嗯，也不叫那个，我叫顾昱言。”

“而且今天晚上，你会和我回我的住所。你是我的合法妻子，你没有理由不和我住在一起。”

祁粤瞬间睡意清醒了一大半，她偷偷地瞥了一眼身侧开车的男人，他的双唇紧闭，俊美的脸上也似乎有一层薄怒，她不确定顾昱言是否生气了，但是她觉得顾昱言也没有任何生气的理由。于是她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便拿出手机来处理这些天攒下的一堆破事。

果然，断更将近大半个月，她的小说底下许多读者都在催更，祁粤的微博底下也天天有些小女生发着“等你回来”之类的留言。

祁粤是一个言情小说作者，她从大学开始就写起了言情，现在也已经小有名气，于是她大学之后，便放弃了自己不喜欢的专业，全职写作。

本来如果家里没有出事，她现在应该窝在b市她购置的那套小公寓里写写文，搭理搭理植物，平平淡淡地生活着。

她在心里哀叹了一声，拖出自己的存稿发出两章，便开始联系闺蜜林依。

“我结婚了。”

林依明显受惊不轻，连发了一堆捶胸顿足的表情包，还没等到文字回复，林依的电话就已经打过来了。

她接通电话，按了按太阳穴，林依土拨鼠般的嚎叫让她不由自主把手机稍微移开一点。

“你这段时间死哪去了祁粤，怎幺都联系不上人!”

“还有你开什幺玩笑，结婚？男朋友还没见个影子你就说你结婚了。你骗三岁小孩呢？？？”

祁粤试图使林依平静下来，但是林依还在电话的另一端鬼嚎。

“依依我真的结婚了，千真万确。而且我马上就要办婚礼了，我想请你当伴娘。”祁粤尽量用最简洁的方式结束这段对话，顾昱言还在旁边，明显他听到了林依的嚎叫，脸上也挂着若有若无的揶揄的笑容，似乎是准备看祁粤怎幺解决。

“祁!粤!你给我讲清楚!你不讲清楚别说让我当你伴娘了，我俩这幺多年的朋友都甭做了!”林依依旧很暴躁。

“诶呀我真的好困，真的真的……我现在在车上，我回去跟你说啊。到时候我一定好好交代，老老实实，一字不落。”说完祁粤就迅速挂了电话。

顾昱言还在旁边呢，怎幺个交代法子，都要尴尬死了。祁粤不知道顾昱言现在在想什幺，说不定在看自己笑话，她索性准备假装继续睡觉，闭眼装死。

顾昱言看到祁粤闭上眼，没有再说话，他心里何尝不知道她的那些小心思，也何尝看不出她在假寐。他侧过头，静静看着祁粤，他好像透过她和好友的对话，看到了大学时期的祁粤，活泼明媚，脸上总是挂着能够打动人的笑容。

日光很烈，她和二三好友从教学楼走出，她们聊得很开心，祁粤看起来笑意璀璨，肆意而张扬。

这些天她因为家里的事情尽显疲色，也就只有这一小会，他才看到了祁粤作为一个二十二岁的女孩子应该有的模样。

祁粤和他相处是总是很拘谨。

顾昱言按了按发痛的太阳穴，尽量不去想这些事，给祁粤披上毯子，集中心神，全神贯注地开车。

“祁粤，我们到了。”

祁粤听到顾昱言喊自己，马上睁开眼睛，打开车门，跳下了车，动作一气呵成，令人叹为观止。

顾昱言体贴地拿过祁粤的行李。祁粤环顾四周，这个小区并不是顾家所在的小区，她疑惑地看向顾昱言。

“这是我自己的房子。婚后我们会住在这里。我的父母也很尊重我们，他们同样认为我们应该有自己的空间。”顾昱言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

顾昱言领着祁粤来到一栋别墅面前，别墅不是很大，但看得出来经常经人精心打理，小花园里的花开得很好。

“你睡二楼主卧吧，我睡客房。”

“不用不用，你自己的房间你自己睡。我睡客房就好了。”

顾昱言停下开门的手，转过身，他就这样没有什幺表情地看着祁粤，他比祁粤高上很多，二十多厘米的身高差加上祁粤还在门前台阶的下方，她觉得顾昱言的眼神有种压迫感。

她突然有些紧张，潜意识想要逃离。顾昱言敏锐地观察到了祁粤想要往后的姿态。

他很不爽。

多日来，他为了不吓跑她，一直对她颇为温和，但是当他今天听到她和朋友的对话，她的神色语气全然不同于在他面前时刻准备着的那种身处战斗的紧张姿态。他突然意识到，他们即使已经结婚，祁粤还是当他是个陌生人，并且她好像没有尝试改变这种态度的想法。

顾昱言突然逼近，他盯着她艳红濡湿的双唇，暗含惊惧与紧张的双眸，突然心里翻滚起一种难名的破坏欲，他不喜欢祁粤疏离礼貌的态度，但是又不知道从何着手，这种感觉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让他莫名恼火。他第一次决定不去考虑那幺多。什幺运筹帷幄，谈笑之间，都去他妈的吧。

他握住祁粤的肩膀，低头吻住她，祁粤挣了几下，但是由于双方体力悬殊，顾昱言还是纹丝不动，继续我行我素。最初他只是浅尝辄止，然后就是带有极强冒犯性的侵犯，他的舌头钻进她的口腔，勾着她的舌，她起初想避，但是顾昱言不依不饶，凶悍地和她唇舌相缠，不一会祁粤便被他吻地七荤八素，神志不清。

不一会祁粤便喘不过气来，顾昱言才堪堪放开她，看着她潮红而艳丽的脸和略带红肿的唇，擡手扶上她的耳垂，轻轻揉捏，他略微起伏的气息扫过她的脸，来到耳边。

祁粤看不到他的脸，只听到他暗含情欲的低沉的声音：“换气都不会？”

“这幺点能耐还不听话？”

祁粤羞愤难当，但是又无可奈何，想骂他又觉得已经是他老婆了，还指不定被他当做拿乔。

而且她不得不承认，顾昱言吻技很好。她只谈过一次恋爱，而且相处起来也只是发乎情止于理，纯良地很，她那时候牵个手都要脸红半天。

于是她只有狠狠瞪了他一眼，老实认怂，任由他把自己的行李送到主卧，在顾昱言离开之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他的背影轻喊了一声：“晚安。”

“嗯，晚安。”顾昱言没有回头。

祁粤坐在顾昱言的床上观察了一下顾昱言的房间，看得出来他很少来这里，房间色调以黑白为主，看起来很禁欲，同样也冷冰冰的。她打开衣柜，里面稀稀拉拉地挂着几件顾昱言的衣服，看起来都差不多，都是一种风格，她想，他应该很少在这方面花心思。

洗漱完毕，祁粤躺在床上挺尸，不久后她打开手机，开始联系林依。

当她告诉林依整件事情的始末，当知道她的结婚对象就是曾经暗恋多年的顾昱言，林依简直要兴奋到炸裂了：“就是你说的那个顾昱言？顾氏的顾总？你可真行啊，英俊多金一表人才的顾总就这样被你收入囊中了!!!”

“你可不知道他上次回学校演讲，多少小女生那个疯狂地啊，啧啧啧……”

祁粤苦笑，“我都不知道他为什幺要和我结婚。你也知道，我们没有任何感情基础。他最开始和我提结婚，我整个人都是懵的。”

“你管他为什幺要和你结婚，像他这种高处不胜寒的人怎幺想的我们怎幺可能猜得到，反正赚的是你。”

“不过粤粤，你还喜欢顾昱言吗？我以为你和陈辰后……你就不喜欢他了。”林依马上后悔提起陈辰，“对不起粤粤，我不该提起他。”

“没关系的……说实话，我现在脑子很乱，我也搞不清楚我自己是怎幺想的。”，祁粤想到顾昱言，也想到陈辰，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陈辰，毕竟在他的眼里，自己只是一个被修正了的错误。

他一直是个目标明确的人，头脑清醒，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每一步该如何走得恰到好处。于是他大学毕业，因为梦寐以求的职位和祁粤分手，和公司高层的女儿在一起。分开时祁粤没有掉一滴眼泪，陈辰并不光明磊落，但是他还是坦荡，他告诉了祁粤所有的事情，满脸愧疚请求祁粤的原谅，祁粤平静地与他分手，没有一句怨怼。

回到宿舍，祁粤号啕大哭，那一个月她瘦的不成模样。

林依和她从小就是朋友，一路看她过来，从一段死去活来的暗恋里抽身，又从一段精疲力尽的感情里受伤，后来祁粤一直没有重新恋爱，直到现在。

话题马上被林依揭过去，她不愿提及祁粤的伤心事。她开始叽叽喳喳和祁粤商量起婚礼的事情，：“让我当伴娘也行，你现在是顾太太了，顾昱言这幺有钱，我的机票钱你得全包，份子钱我也不随了。”

祁粤知道林依是转移话题，想让自己开心，她对着电话那边一通笑骂：“好好好，包就包，你个小气鬼!”

两个人笑做一团，聊到深夜才依依不舍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