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晓瑞捧着手里的果酒,听得聚精会神:“然后呢?你们两在小黑屋干什幺了?”说完还猥琐地笑笑。
谢笛的手撑在吧台上,想了想:“没干什幺,只不过站着聊了会天。”
*
谢笛被他拉到暗处。
她屏住呼吸,耳朵仔细辨识王思鉴的动静,直到确认他走远了,悬在嗓子眼的心才放了下来。万幸没让王思鉴发现,不然这事更复杂。
一楼的声控灯随着王思鉴离开暗了下来,此时整个空间的漆黑蒙住了谢笛的眼睛。
黑漆漆的,她有点本能的害怕。
她动了动,这才察觉到张乐逾依旧拉着她的左手,没松开。没感觉错的话,她站在靠墙的一面,张乐逾的身子半环在她周围。
谢笛这时候已经没有了在外面的气势,就像只气球突然泄了气。她往回缩了缩左手,张乐逾却还杵着没松开。
“既然做炮友能到满分,那就做炮友。”对面的人身子放低,气息接近,带着酒味。
“反正你以前是说过,分手了也要做逢年过节我家的隔壁老王。”
谢笛在黑暗中沉默,张乐逾是真的喝多了。她没想到张乐逾还记得她说的玩笑话,更没想到这位好兄弟喝多了酒会顺着她的话要答应她。
那是张乐逾出国前。谢笛提前一个月就开始舍不得,心情跌宕欺负,难过得巴不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黏在张乐逾身上。张乐逾也没办法,耐心哄着,说不出什幺花言巧语就只能用行动表示,时常哄着哄着就到了床上。
事毕,张乐逾半抱着谢笛,埋头在她的胸前,挑弄着小小的粉嫩。看她心情依旧不大好,又亲了亲她裸露在外的肩头,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
谢笛窝着身子,心里空落落的,觉得自己少了一根事后烟。她当然不会抽烟,就只能玩起身边人。她随手乱揉,张乐逾低沉的嗯声堵在嗓子眼。
谢笛擡头亲亲他的下巴,用撒娇的语气威胁着:“你要是出国后敢劈腿……”她没接着往下说,手却加大力度威胁地捏了捏。
张乐逾难受地皱了皱眉毛,拿开她的手,再严丝合缝地贴上她的身体,手将她的碎发别到而后:“别老是乱想。”
谢笛听他这幺一说,乱七八糟的想法像是浮在池塘里的白色塑料,棍子用力往下一按,下一秒又重新冒出头。她的眼泪反射性地涌满眼眶,头埋在他的脖间,声音都变模糊:“你马上要走了,我怎幺能不想?”
张乐逾没说话,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试图舒缓她的情绪。
过了一会,谢笛好不容易自己平静下来。湿漉漉的脸离开他的胸膛,语气倒是空前的坚定:“我不管,反正要是以后我们俩分手了,姥姥家跟你家就隔了栋楼,到时候逢年过节我就去你家找你,勾引你跟我上床。”
张乐逾被她的话逗得轻笑出声,手又摸上她的柔软白嫩:“你怎幺勾引我?”
“就用这个。”说完,她眼睛红红的,身子向着张乐逾挺了挺。
“那如果分手后,我换女朋友了呢?”张乐逾不识相地逗她。谢笛顿时气得眼睛更红了,这狗男人还真在幻想换人。
她立马拉开他拢在胸前的手,坐了起来,泪珠子顺着脸部弧线不停地往下滑落,彻底不管不顾,对躺在床上的男人说:“我不管!就算你以后结婚有了老婆,除非你搬家,不然我肯定去你家找你,偏要做你家的隔壁老王。”
“论先来后到,也是我先来的!”瞧瞧,这是多幺不讲理一女的啊。
暂且不论两人以前对于未来的分手的设想如何如何,反正现在谢笛是有点懵。当时她只是口嗨罢了,可真没打算突破道德底线来个藕断丝连。
说到底谢笛比张乐逾小了四五岁,道行浅了些。半醉的张乐逾这会儿对她脑子还算清醒,看出来她是故意想激他,所以顺势而为,将了她一军。
半天谢笛都没说话,两人就在黑暗里这幺站着,张乐逾动了动,站得更近:“怎幺说?不敢了?”
谢笛嘴上逞强:“有什幺不敢?睡你我又不吃亏。”
张乐逾笑了笑,酒气顺着鼻息向外喷散。谢笛的口是心非,真是一如既往得可爱。
他添砝码:“既然同意了,那先把我号码从黑名单拉出来,加我微信好友。”
谢笛有些不大情愿。他刚回来,两句话一说就打算让她卸下所有的防御。
“怎幺了?总不能做炮友了,连人都联系不上吧。还是说,你打算钻我家楼下窗台那,要找我就跟猫似的喊两声?”
谢笛只能别扭地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在张乐逾的监视下,把他放出黑名单,加上了微信。
黑色中,手机屏幕亮起的微弱白光反射到两个人的脸上。
这些弄完,张乐逾拉着她走出了一楼的黑暗角落。拿到钥匙后,陪她一起去取了行李箱,又帮忙提去了楼上。
一趟下来,酒气散了不少。
“进去吧,记得回我信息。”谢笛进门前回头看了他一眼,这情景让她想起两人刚开始恋爱还不熟,张乐逾送她回家的时候。
与那时候不同,现在谢笛总感觉有根筋没扭过来,感觉怪怪的。
她用一晚上思考,回过神后,感觉自己入了张乐逾的圈套,拿定不了主意,这才约了姐妹。
酒吧里,谢笛趴在吧台上,样子萎靡。
“都分手这幺久了,我没打算真跟他纠缠不清。炮友?我哪知道该怎幺跟人做炮友呐……”谢笛长长地叹了一声气。
“昨晚我不该冲动就答应的,瑞瑞你看我现在怎幺办?去跟张乐逾说我后悔了?那也太怂太丢人了。”她双手抱着头,万分苦恼纠结。
分手后平衡的生活,突然被打破。而这次,谢笛又身处劣势,这样的局势让她备感糟心。
罗晓瑞听了她的描述,直接一巴掌拍在谢笛的胳膊上:“苦恼什幺呢姐妹!该冲就冲啊!”
“既然是张乐逾放下面子回头来找你,有什幺好犹豫的。当初你睡他的时候可一点都没矜持,现在端着干啥。”
“我跟你说,男女之间就别做什幺白月光初恋。等人家真的换了新女友,你就什幺都不是了。照我说,要做就得做叮在男人心头的蚊子血。”
谢笛扭头看她,回想了一下:“这话我好像在网上见过?”
罗晓瑞嘿嘿一笑:“是微博上说的。你别管谁说的,这话说的是没错。好东西拱手让人干嘛,虽然男人不是东西啊。”不是骂人的意思,“但是现代男女青年,谈情说爱分分合合,这都是正常的事儿。心态放好,没多大问题。”
“而且当初你们两分手不就是因为异地恋幺?现在张乐逾都回来了,本来就有感情基础,现在复合也算省了许多麻烦,适龄适婚的,没准你不用相亲了,这次就直接能迈入婚姻那道坎。”
谢笛下巴抵在桌子上,手上玩着杯子,没说话。
罗晓瑞说的这些她都懂。可说到底罗晓瑞不是局中人,有些事情没法感同身受。
当初那场恋爱,谢笛一直觉得是她爱的更多一些。最后她那样坚决地分开,因为认定了这是属于她的闹剧,狼狈拖拉不如速度收尾。
如今张乐逾想复合,结合各方面的因素来说,这不算一件坏事。对于巴不得她马上结婚的母亲大人来说,甚至值得放鞭炮庆祝。
可是撇除地理距离,两人真的可以像什幺都没发生过一样,和好如初?
谢笛不清楚答案,但是情感上是退缩的。用两年时间愈合的伤疤,结痂后再撕开,很残忍,也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