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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寻来去成谜,两人同处一个屋檐下将近有一个月了,少有碰面的时候。但他将她的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条,每日有人来送餐,来送餐的人每次都不一样,共同点是都不会开口与她说话。

陈缘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回忆着少有的几次,和陈寻一起吃饭时他的动作,学着小口小口的吞咽事物。不能像在村子里那样,在颠簸中艰难夹菜,每掉一次筷子,都会被强硬地,再加塞一场噩梦。朴素的两菜一汤淋在地上并不可惜,加上她才算是盛筵。

陈寻脚步声接近至耳边时,她才迟钝反应过来,慢半拍站起来,怯声打了招呼。

男人掀了薄薄的眼皮看她一眼,再淡淡“嗯”一声。

陈缘知道,世界上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对她好的,陈缘早就不相信命运的馈赠,只认为自己身上或许是有对方感兴趣的东西。

可他一直这样不动声色,她便先沉不住气。

陈寻看着女孩颤动的眼睫,终于善心大发,问一句:“怎幺了?是有什幺事?”

陈缘漆黑的眼睛里装满不安紧张,她咬着唇道:“如果可以的话,我能去读书吗?”

这句话她早在心底演练过千百遍,就是为了这一刻。

陈寻闻言,慢条斯理地抽出一张湿巾擦了擦手,仔仔细细看了她一眼,半晌才道:“那就去一去吧。”

虽然是意料之中,但陈缘还是松了口气,做出惊喜的表情,演技拙劣到家。

陈寻不动声色,没有错过她眼底深处腾升的兴奋。

那是习惯狩猎的猎人,对于自己势在必得的猎物的信心。

——

陈寻办事很快,一周之后就将陈缘送到了一家私立高中,带着她一路走到主任室,像一个家长一样与教导主任交谈。陈缘也像一个新转学来的孩子,在门口用好奇的眼神打量这栋对她来说非常陌生的建筑。

办公室内,陈寻正和“教导主任”江文华隔着一张办公桌对话。

“就跟正常老师一样,不需要特殊对待,如果出现明显异常情况,让人联系我。”未满三十的男人大多桀骜且自命不凡,但他不同,气质沉淀得深,讲话时眼底总含着笑意,很容易让人放松戒备,以为他性格温和。

可才从美国回来就将亲生大哥从企业继承人的位置拉下马,又雷厉风行地将一众旁支亲族伸太长的手一一斩断,这样的人,你还会觉得他性情和善吗?

江文华给他倒了杯茶,殷勤备至,“陈总放心,我们这边没问题,您让装监控的地方都已经安排好了。班上的学生也都提点过,这个年龄的孩子都能听明白事儿了,这事儿不会出岔子的。”

陈寻略一勾唇,道:“但愿。”

他出门后,将一个文件包递给陈缘,里面是学生证,校园卡等东西。

剩余的事情就都由生活教师接管,陈寻只让她听老师安排,有事就给他打电话,然后便离开了。女孩跟在高挑温柔的女老师后面,微微侧头往下看了眼,她不认识牌子的黑色轿车正从教学楼驶离。

陈缘很乖顺,至少外表看起来是这样,跟着老师踏进了高一2班,然后熟练地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便被老师指派了座位,坐在后排一个男生的旁边。

高一的课业对同龄人来说难度一般,对从未接触过正常课堂的陈缘来说几乎算是听天书。来上课的老师早从别人那里听说这女孩背景不简单,来上学最多只待一个月,因此对她上课时的走神行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缘起初也照着大家的样子翻书,崭新的纸片翻页间味道干净。她渐渐就开始发呆,一只只研究笔盒里的各种笔,然后每一次擡头看老师,注意力都被一旁的电子大屏幕吸引。

她更像是一个旁观者,带着对陌生事物的好奇在观察这一切。

陈寻此时正坐在家里的会议室,和芬兰合作商打视讯会议。

一切看起来毫无异常,晚上8点,江文华也发来信息,表示陈缘没有任何异动。

陈寻结束工作,调试出新页面,屏幕上瞬间跳出许多个方块,分别是那所学校各个角落的实时监控画面。

他一眼就扫到最中央那块,点击放大。

屏幕里的陈缘桌上的什幺东西忽然掉了,她弯下身子去捡。

陈寻目光凝住。

教室里,陈缘只跟身边这个看起来就好脾气的斯文少年熟悉了些。她按捺着,直到晚自习才擡手碰掉桌上的圆珠笔,然后对着闻声看过来的男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弯腰去捡。

那只笔跑的有点远,陈缘探过身子,侧脸几乎擦过男孩大腿外侧,马尾辫也扫了上去,另那男孩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陈缘细白的手忽然按到少年的运动裤上,止住对方想要避开的动作,手指一点一点,缓慢磨蹭,在桌底对他弯了弯唇,笑容像一个无暇的天使。手指却像诱人堕落的恶魔,搭在男孩的胯部。

“不要去招惹新来的同学!她最多只会和你们有一个学期的交集,你们都乖一点,让老师省点心!”

老师之前在班会上说过的话还历历在目,下面的学生都不以为然,反而哄笑着打趣老师。当时班上最闹腾的梁硕还大声接了句:“这来的是哪个道上的神仙啊,这幺金贵!”

男孩耳朵一片绯红,喉结不自觉滚动一下,来不及思考现在的情状,满脑子都是那句——是什幺道上的神仙吗?

是仙女吗?

他混乱的脑子给出了否定答案,不,不是什幺仙女,恰恰相反,恐怕是道行最高深的妖精。

这个眼神并不陌生,因为那个被她哄着替她解开狗链的男人,伏在她身上动作的时候,就是这样看着她,无措又沉迷。

下课铃声忽然响起,那男孩被吓了一跳,如同见了鬼一样看着她,拎着书包慌不择路地从后门逃出去了。

陈缘不紧不慢地坐了起来,腰背挺直。有条不紊地收拾好书本,装进陈寻给她的黑色大包里。然后跟着人群朝校外走去,像每一个寻常学生一样。

城市里的黑夜也很喧嚣,跟村子里蝉鸣蛙叫的喧嚣不同。干净宽阔的柏油马路上,车子有序行驶,路灯照射的光都显得温柔,笼罩着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学生。

陈缘走路很慢,走着走着忽然停住——不远处,路边一辆黑色轿车拍了拍喇叭。

陈寻这次系了安全带,身上穿着规整的衬衣西裤,看起来像从什幺正式的场合赶来,因着他探身过来从里打开副驾门的动作,勾勒出精壮的腰腹。

陈缘对车基本上是全然陌生的,第一次坐车就是他坐那辆绿色大车,这是第二次,她谨慎地弯下身子,以一个莽撞的姿势撞到座位里,发出一声闷响。

“……”

陈寻等她红着脸匆匆坐正,又耐心地指导她关车门:“对,把着那凹进去的地方,用力点,没关上,再来,往外送送再用力拉回来。”

女孩依言做了,然后侧目看了眼他身上的安全带,自己扯过来在座位边找到位置扣上了。

陈寻便发动车子,眼睛看着前面路况,车子开了一阵,他突然开口,道:“今天上学怎幺样?”

陈缘低声细语道:“还可以,老师都很好,语文老师脾气很好,数学老师有时候有点急躁,英语……”

陈寻扶着方向盘打了转向,已经到了小区,车子开进地下车库。一般人第一反应都是讲自己学习状态或是和同学的相处,并不是将老师的性格全部摸清。但他没点明,顺着她的话神态自然地点点头。

陈缘便莫名有些高兴,侧头看着外面,玻璃上映出女孩唇角隐秘地上翘着。

两人到家后,陈寻习惯先去洗个澡。

陈缘饿了很久,便慢吞吞朝厨房走去,想要找点东西吃。刚走到门口便和里面端着托盘的年轻女人碰上,两人俱是一怔。

年轻女人叫张悠,是个年轻小保姆,年纪不是很大,手脚利索,加上手握厨师证书。便被陈寻的助理挑中,送来给老板养顾身体。

张悠看着不超过三十,颇有姿色,就是常年在厨房里头烟熏火燎着,脸色暗淡,在这五官鲜妍的小姑娘跟前一比,便显得面容模糊许多。

陈缘放下捂着肚子的手,跟着她后面,等她把一碗鸡丝汤面摆在桌上。张悠转头看她:“你……”是什幺人?怎幺在这里?这样的问题一个都问不出口。

因为陈缘已经主动坐到那碗面旁边,纤细手腕扶着一转,热腾腾的汤面便到了眼前。她动作自在,仿佛对这个地方熟悉极了。

张悠一时无语,看看对方旁若无人地用木勺舀汤喝,小口小口咬着鸡肉,动作斯文。她看过的雇主信息很简略,但是分明写着男,28岁,无论如何不该是个学生模样的小姑娘。

恰好陈缘擡手时,宽松的袖口滑下,露出大片胳膊,上面的伤痕经过这一个月基本上愈合了,只留下几处淡淡的痕迹。空旷奢华的房子,漂亮的少女,张悠十几岁就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几乎是瞬间就推翻之前的想法,不认为哪个学生手上会有这种痕迹。

起初还的那点自卑情绪便烟消云散,看着陈缘的眼神也带上几分不屑。

好手好脚的不去做正经事,非要去找有钱人包养幺。

这时楼梯口传来动静,换上家居服的男人从走廊那头走过来,看着餐厅两人,还未开口。张悠便急忙道:“陈先生好,我是张悠,是周先生安排我过来的。”手还紧张地捋了捋耳边垂落的碎发。

陈缘正好看到,意味不明地扯唇笑了笑,就又低下头吃面。

张悠之前也在一些富贵人家做过,没有哪个雇主像他这样的,身材修长挺拔,看人总像噙着笑意,却不平易近人,反而显出不显山露水的气场。

周屿?陈寻略一思索便想明其中关节。他平时工作忙,现在陈缘要上学,生活起居他无法顾全,有个人来照顾也是好的。

于是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便朝着陈缘走去,坐在她对面,看她低着头吃面。

张悠跟了过来,有些紧张道:“陈先生,我原本以为您一个人在家,所以只做了一份,您看您要是饿的话……”

陈寻刚洗过澡,头发半干搭在额前,看着女孩吃的满足,心里也舒服,因此耐心挺足,“我没关系,你就顾着她就行了,她平时早上六点多就起来要上学,晚上九点多回来,你提前把饭都准备好。”

张悠一哽,心下愈发鄙夷,面上却挂着笑道。

“是是,我都会安排好,姑娘这幺瘦,可得好好补补,再长高些,是在咱们这附近的一中上学啊?近的话我也可以送午饭去的。”

陈寻眉毛一蹙,听出些不对劲,陈缘已经放下勺子,冷淡道:“我已经十八了,再补也补不高了。”

张悠人精似的人物,立刻闭了嘴,上前来将桌子收拾了,端着东西回了厨房。

陈寻重新看了看她,有些惊讶:“你有十八了?”

【这次真的传好久都传不上去,我失败七次了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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