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是块粘皮膏,怎幺都甩不掉。
律怡看着跟在黎荔身后出现的艾洛,本就不好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前些天平静下来的愁绪烦躁又涌现心头,灰暗的眼神里闪烁着隐忍不发的怒气。
他可真够烦人的,脑海闪现一个永远摆脱不了他的念头,这让律怡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恼怒和恨意。他竟敢一次又一次摧毁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
每个人似乎都在跟她作对,黎荔全然不顾她的心情,就这样把他带回来,有这样的胆量又何必偷偷避开她的眼神?
律怡没有发作,黎荔虽然嫁出去了,但还是家里的一份子,她总不能阻止她把别人带回来吧。
更何况,她可是得到了西城的点头。千方百计地哀求西城原谅艾洛,律怡清楚西城从来就没法对黎荔说不,这个家里,要说谁会对黎荔说不的,大概也只有她了吧。
所以,在黎荔提议要为厉明举办一场恢复健康的庆祝活动时,厉明连犹豫都没有就答应了。
当然,方静雅和她女儿也来了,墨非也回来了,他那公开的秘密一般的女友言嫣也过来了。这两人竟然还没断,律怡开始好奇这女明星的魔力了。当然,璃茉也还保持着与墨非的关系。只是,言嫣好像特别反感他们的事情,表情很不好地一直盯着在今晚这场活动中表现得像个宴会服务员一般璃茉。
后面还直接甩脸色给金主墨非,愤然离去。期间还不小心撞翻了为这场活动忙前忙后的黎荔为客人准备好的水果盘。
“没事,我自己收拾就好,你赶紧去追她吧。”
黎荔当时是这样劝着墨非的,但墨非瞅着黎荔的视线有丝冷漠,一言不发转身就回去小吧台继续跟西城一起喝酒。
终于闲下来的黎荔,看了眼围坐在小志喜和小丽丽身后正在聊天的艾洛和厉明,往屋里四处扫视了一圈,找了会才在露天阳台上看到了她要找的人。
“律怡,对不起,我没跟你说一声就把小洛带回家来。”
夏末的晚风残留一丝温热的气息,律怡仰头把杯子里的红酒喝光,回头冷冷看着那个露出微微歉意的人,没接话。
“我知道你还很生气。小洛确实做得很不对,但他绝非有意的,他只是一时失去理智……那种情景下,事出有因,绝非他本性坏。我们都在一起相处了那幺久,他从来没有使用过暴力,律怡,我不会勉强你原谅他的,但我不想你仅仅因为那次的事件就认定他不好。”
“如果你只想说这些的话——’嗯,我知道了’——这样的话你满意了吗?”
黎荔看她要回到屋里,慌忙又说,“律怡,你不给他一次机会吗?”
律怡停住脚步歪头看着她,“呵!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啊?怎幺,不会是他假惺惺地在你面前诉苦,你见不得他难过所以来求我啦?”
黎荔红着脸否认道,“不是,他没说过跟你的事情,他从来都不会跟我说这些事。”
“所以是你自作主张替他来跟我求情?甭管艾洛打伤西城的事,你也别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感到内疚,觉得因此毁了我跟他的关系。”律怡凑近黎荔,盯着她的眼睛,特别强调般说道,“我跟他,纯粹是你情我愿的、无关感情的一种……”
律怡皱着眉头闭上了眼,想了一会儿后睁开眼,“一种简单的肉欲。我贪图新鲜,觉得像他那种懵懂无知的男孩有值得开发的乐趣,刚开始确实挺好的,像乖乖听话的小狗,心情好了就宠一宠逗一逗……黎荔,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跟他的这段事情,总感觉在你们面前,我像个被剥了衣服的人,羞耻、恶心。你没错,小洛也没错,是我的问题,我玩弄了他的感情。”
黎荔抱住了声音哽咽的律怡,难过地跟着她落泪边用尽了所有能凑集起来的词汇安慰她。
下巴搁在真心难过的黎荔肩膀上的律怡那张在露台灯光下还闪烁着泪痕的脸露出了玩味的表情,有时候不应该用强硬的话去怼去压制别人,而是像这样稍微示弱,就能达到更好的效果。
恐怕黎荔以后做这种事的时候会三思而后行了。
“律怡,你……”
“先别急着兴师问罪,”在黎荔被她劝回屋里去后不久,律怡阻止过来调和的沈西城,“我可没欺负她。”
“我可没这幺说。”
“西城,你一直不肯说你们为什幺打起来?我以为你最多只会去警告他。但是你不说我也没法逼你,你知道不管什幺原因,我肯定站在你这边的。只是,我没想到反倒是你自己原谅了他,你那天,几乎死在他的手下……”
“律怡……”沈西城伸手想要抱住那个苦笑着说到最后肩膀微微颤抖着的女人。
但律怡拦手挡住他的亲近,只要想起那个画面,她至今余惊未消。等她平静了下来,脸上却没了表情。
“我没有原谅他,”——那样的性爱录像竟流传网络,这对律怡来说是毁灭性的事情,他绝不可能原谅——但没有证据证明那段视频是艾洛偷拍的,而且根据镜头移动,除非是他找人拍的。不过,如果真是他找人拍的,根本没必要隔着窗子拍,可以有更好的视角——但他电脑上确实存有大量他私自偷录的跟律怡的性爱视频。
根据律怡几乎不看向镜头可以看出,律怡并不知情,因为一般知道有摄录行为的人都会有不自觉看着镜头的举动。
在他手术后住院的那段时间,那则性爱视频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网络上,所以沈西城稍微安心了些,对艾洛也没那幺痛恨和生气了。
黎荔一直很自责,他知道她夹在中间非常难过。为艾洛向他求情的时候,他能看出来她心里徘徊不去的歉意,总觉得自己为艾洛说话又对不起他。
本就因为依灵和厉明的事情忧愁的他,不想再看到这个家离乱下去,但不代表他同意律怡跟那个本性有问题的小鬼继续在一起。
“无所谓了,你们想怎幺样就怎幺样。”律怡有些赌气地甩了个背影给那个根本没有解释下去的人,早早躲回房间。
后面几天,她像是为了激怒那个跟踪狂而故意回到了过去的那种寻欢作乐的酒肉日子。
她故意勾引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在夜店里与男人贴身热舞、在酒精的熏染下热吻、眼神间流转的媚态、言语间暧昧的语气、手与身体若有似无的接触,她一概接收,也主动付出……
然而,他却毫不动容,只是冷眼旁观。
自讨无趣的她,调转了方向,开始通过羞辱其他男性来激怒他们,当众嘲讽他们不自量力,给他们脸色看,更对步步紧逼的他们甩耳光,狂妄地拂了他们的面子。看看他是不是还这幺无动于衷地看着她被人打。
果然那个阴魂不散的人出来替她挡下怒火。
看着他们把享乐的地方弄得一团糟,她直接甩下足够的赔偿金额,然后不管结果地像个没事人儿般走了。可惜第二天还是照例看到他那张完好无损的脸,律怡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她像个跳梁小丑般又骂又打的,又或者哭得梨花带雨可怜兮兮的求放过求原谅求放弃,他还是像磐石一般无法打动。
啊……这是怎幺回事啊?她宁愿他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都好,谁来帮帮她?真的好累啊,律怡躲在医院里,甚至都不愿意下班,因为一出医院大门,总能看到他远远地等候在那里。
这次,她主动走到他身边,“我饿了,一起去吃个饭吧。”
两人一前一后坐进了她的车子里,晚上十点的路面畅通无阻,车速极快,引擎的轰鸣和呼啸的晚风听起来都让人感到恐怖,但副驾驶上的男子只是面无表情地瞥了眼一脸严肃开着车的人,前方是无尽的黑暗。不过,车子没有像寻死之人一般撞向路边,而是一路快速却平稳地到了某个高级会所。
两人坐在一个靠窗的厢座,律怡满脸娇俏地下了单,跟对面的人却是沉默无言到吃完这顿饭。
“回到家也凌晨了,我那主任可是个要随传随到的独裁者,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在这住一晚?”
他冷着脸没说话。
“不是你想看住我的吗?”
律怡扯大嘴角得意地拉他的手,走往引导员张手的方向。
“我先去洗澡了。”
很快,浴室里就响起了水声。
站在淋浴下的女人,维持了一晚上高涨的情绪突地一下子在脸上消失干净。被水打湿的脸,像是深思熟虑过后的自我放逐。
等她擦着头发走出来的时候,脸上又有了迷人的笑意。
他没在床上,也没有要去洗澡的意思,像一尊讨人厌的雕塑平行于墙边。
她扔下毛巾,笑嘻嘻地走过去,靠近他,擡起头注视着他的微微低下来的脸。
“这样看的话,你又不那幺讨厌了。”她擡起手伸出右手食指想要点他的鼻子却被他中途拦住,手腕被他的掌心包住,不是可以随便挣脱的力度但也不会被弄疼。
“怎幺?你做那幺多,难道不是想这样吗?”
他甩开了她的手,一脸居高临下的鄙夷。
“别说你不想,一脸清高的骗谁呢?我现在决定跟你继续维持性关系,你却不乐意了?”她贴在他身前,伸手下去摸索一番。
那里没像以往一样很快就有动静,甚至根本没有勃起的迹象,放在以前,只是看到她出浴,那里都能直接进入了。他的手倒先动了,扼住了她的手腕,这下倒用了力,她吃疼却挣不开,皱着眉恨恨地看他。
下一秒,她被推开了,不受控住地急急后退了几步才稳住。
擡头,却看见他眼神里冷淡且可鄙的讽刺。
“啊……”律怡对着他的背影尖叫,等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的时候,她失力般摔倒在柔软的床垫上,“该死的王八蛋,艾洛你个混蛋,去死吧……”她发泄怨恨般咒骂着,骂到最后又自个儿哭了起来。
原来他不是要和她回到以前的关系,他只是想报复她,折磨她,看她失控。
这时,坐到她车子里的那个人已经背靠驾驶座仰着头喘起了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