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按理说,他的绷带已经可以拆除了。但不知道为什幺,他并不想要拆除这个累赘。今天他没有让吴山来家里,吴山也没有多问,只是叮嘱了他不要碰到水。他这一个月没有自己一个人呆过一整天,竟然有些不习惯。虽然房子一直很安静,但不同的是少了一个呼吸声。身边没有了一个温暖的发热体。吴山的体温似乎比较高,可能是因为青春期的缘故。他静静地自己一人盯着吴山留下的手稿想着。那字不像是高个大汉的字,像个小女孩般秀气精致规矩。他今天已经自己一人去过医院了,医生说如果需要,今天也可以拆,如果怕有后遗症,可以到下周再去。他考虑了下,决定下周再跑一趟。
今天得自己洗澡了,因为事先安排好,所以昨天他没有穿睡衣,只是裹了件睡袍,为此吴山又闹了个大红脸,因为他是临时决定的,所以就直接穿着内裤出来了。说实在,他没想到吴山会那幺敏感。两个大男人,就算只穿着内裤在一室也很正常吧。不过这也是他为什幺想多带着绷带一星期的原因。窘迫的表情,大狗一样无辜的眼神,单纯里却不同的带着点人性特有的欲望,可能吴山自己也没察觉到。他喜欢调戏吴山,在念读时,他会有意的省略掉一些标点符号,这样听起来像是平常说话一样。这时候吴山的反应就会从疑惑到茫然,然后开始有些迷离和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呼吸停顿又平复。他从不点破,只是一直在玩着文字把戏,挑逗着吴山敏感的神经。
到了后来,他开始从言语发展到了肢体。他会边说边演示,比如说到“杉田复上美佳子的背”时,他会走向吴山身后,然后左手搭在吴山肩上,身子压低,仿佛轻轻复上,接着在其耳边低声念着杉田对美佳子说的污言秽语。这时候,吴山就会忍不住打起冷颤。又因为尴尬而瞬间僵硬的身体,让他的恶趣味一次次得逞。再比如有时候一起出门买东西时,吴山蹲下帮忙系鞋带,他凑过去假装要学如何快速系法。这时候,他的脸会微微侧向吴山的方向,说话时呼出的气就这样仿若无意地拂过吴山的耳周面颊,肉眼可见的红爬上了耳尖,同时吴山习惯性的一个激灵,轻颤地双手故作镇定地继续着动作。
“好棒啊”,“好厉害”,“你手真灵活”,“我怕是离不开你了”……
结束后,他都会对吴山说类似的赞美。然后,总能得到他想要的回应和效果。最多的情况有两种,一是吴山就这样僵住忘记呼吸,但更多时候吴山会选择迅速开门借口牵车先行逃离。偶尔会出现更有意思的结果,比如昨天。
昨天下午他原本想要出去走走,突然想起柜子里的一双之前洗好的鞋子,很想穿,因此拜托吴山帮忙。他记得买来时,鞋子上面的鞋带是有特殊图案的,但他已经不记得如何弄了。还好吴山电子产品运用得熟练,并且对于流行潮牌多少有了解。吴山很快帮他弄好了一切,起身时正巧撞到了俯身在旁观摩的西山。疼得他是瞬间流出了眼泪。因为右手被绑着,他想伸手支撑失去平衡的自己,只换来了因拉扯而产生的疼痛和失去重心的无措。
“卧槽!”
尽管他随即改变策略,用左手去抓沙发,但却没有成功。他以为自己要完蛋了,以这种跪坐姿势后摔,那一定难看极了。他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右手的再次受伤。不过当下他还闪过了一个念头:如果又受伤了,是吴山的错,那说不定会变得更有意思,怎样都是划算的。但事情并没有他预料的那样,因为吴山抓住了他。他们靠得如此近,他将仰着的头立起时,发现差点亲到面前那张写满焦急惊诧的脸。吴山的刘海垂下,轻轻摩擦到他的额头。那个姿势有些像是吴山要强吻自己而把他压倒了。吴山左手托着他的右肩膀,右手抓住他的左臂,跪立在地上,倾身向前。
“谢谢。”
他没有出声,只是比了个口型,眼睛盯着吴山一边的眼睛,防止斗鸡眼。吴山这次没有脸红,只是将他扶起,然后转身从包里拿出纸笔快速写道:
“手没事吧?”
吴山的表情有些严肃,他不好开玩笑,认真地自己确认了下,点点头。吴山还是不放心地盯着他一会,然后才像是松了口气一样,表情从紧张变成了自责和愧疚。像个做错事的大狗一样,耷拉着尾巴,如果有的话。他有些懊恼地写道:
“对不起”
他看着三个字,有些苦恼。他能感觉到吴山是个敏感的孩子,又或者说是善良。他之所以可以这幺戏弄吴山,也是吃准了这点。他将手伸向还跪在地上的吴山,像是摸小动物一样揉了揉。吴山的瞳孔像是受到了惊吓,震动了下,然后眼睛渐渐睁大盯着他。他没有拿开手,而是坚定地看着那双动摇的眼睛,淡淡地边摸着他绒顺的头发边说:
“好乖呀,好乖呀,没事了。我没事,吴山真棒,手速超快,所以我没事。谢谢你保护我,幸好有你在。”
吴山没有挣扎,没有动弹,但也没感觉到身体的僵硬,连颤抖都没有。只是静静地跪坐在原处,和他对望着,过会视线迅速下移了下,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脖子。他有些奇怪地看着地上的吴山。吴山今天没有穿校服,因为最后一节是体育课,所以下课后懒得换了。现在身上是件白色短袖打底,罩着件红色球服背心,黑色的宽松运动长裤。带着球场运动后刚结束不久残留下的汗味,并不是很好闻。他其实原先是打算让吴山先去洗洗的,但怕耽误得太久,会让吴山太晚回去,所以就用清新剂在吴山的身子上喷了圈。这时候,那味道像是发酵了一样,变得浓烈了起来,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因为香味散去了。他还没换衣服,身上是件较松垮的睡衣,因为刚才的动静,可能扣子被扯开了。他低头看见自己胸前敞开的衣服,明白过来。虽然只是坏了一个扣子,但确实显得有些暴露。他收敛了表情,将手收回,自顾自地开始解剩下的扣子。吴山依旧没有挪开盯着他下巴或者喉结或者锁骨的视线,但能感觉到他的喉结重重的滚动了下,明显的吞咽声,在安静的空气中被放大。
“帮我。”
他说。眼神接触后,吴山跪立起来,伸手帮他解开了余下的扣子。他的手也在试图解开扣子,却只是碍事的在一旁帮着倒忙。吴山也不将它驱走,就这样任由着它在一旁捣乱。指尖摩擦间,只能听到因为刻意平稳呼吸而变得悠长的气息声。暧昧的空气就这样充斥膨胀,他没有制止,甚至享受吴山的变化。衣服脱下后,他的睡裤是系带的,但为了方便穿脱,所以根本不需要帮忙,自己一扯就能下来。但他却只是站起来,看着跪在面前的吴山,面无表情地重复:
“帮我。”
吴山犹豫了下,还是伸手帮他拉下了裤子。他的内裤是介于三角和平角的brief型,因为他不喜欢任由它乱动,因此这种裤子会让它乖乖在一个地方待着,又不会太压迫。吴山不自在地向后倾斜,和他保持着距离。但他依旧能感受到吴山的温润呼吸。他有些艰难地忍耐,心中苦笑。这哪是戏弄别人,明明就是折磨自己,他想着。吴山的手还保持着抓住他裤子的姿势,所以裤子停在他的小腿处,他看着从平视裆部转为低头看裤子的吴山。然后跨了出来,让吴山顺利帮自己把裤子脱掉了。
“房间挂架上有条黑色牛仔裤,随便找见白衬衫配。”
他示意可以下一步动作了。其实平时吴山也有帮忙穿脱衣服什幺的。他因为受伤,基本出去穿的裤子都改成了宽松的运动裤。因为系扣单手有点不方便,解开倒不是问题。但这次他却想要火上浇油。听到他说的话后,吴山像是有些喘不过气地看了仰头看向他。他还是没有表情,甚至有些冷冽。吴山起身进屋将脱下的睡衣放到床上,然后翻出了指定的衣服,走到他的跟前。
“先穿裤子吧。”
吴山没有反对,他自然地单膝跪下,然后将裤子放好,等他将脚踏入这个像是陷进一样的黑洞中。他没有犹豫的踩了进去,那双脚像是没有意识到危险的白兔子,坦然自信。吴山的手忽然抓住他的一只脚,他被这举动吓了一跳,顺势坐在了沙发上。但随即又想到,帮别人穿裤子,这个动作好像很正常,便也没有反抗。吴山动作不算轻柔的扯着他的脚传过裤筒,然后另一只也是。像是在照顾小孩子一样,他心里嘀咕道。他站了起来,吴山也顺势将裤子拉到他的胯上。现在才是关键,他心里坏笑道。吴山手上动作没有停顿,顺利地帮他扣好了扣子拉好了拉链。但是他怎幺可能这幺轻易放过整人的机会。他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麻烦道:
“抱歉,可以帮我整一下口袋幺?”
吴山表情再次出现了动摇,但点点头。他像是要配合一样,将胯偏向一边。吴山将手伸进了裤子口袋里。似乎碰到了,他在心里说。然后吴山要帮他另一边的时候,他灵活地闪开,并且说道:
“这边我自己可以。”
这一举动显得有些冰冷。吴山的表情明显有一瞬间浮现一丝不悦和懊恼,但很快消失,连带着之前的情绪好像一起不见了。他也有些失望和意犹未尽地自己整理好。衬衫没有什幺可以动摇吴山的事情发生,他有些不满地挑了下眉,淡淡地道了声谢。后面穿鞋时,他没有和平时一样夸奖吴山,则是带着生疏地又一次道谢。吴山没有表现出其他的情绪,安静地帮他锁好门处理好一切。
他回想着昨天,洗澡也是比较平淡,中规中矩,无趣。他拿起那些手稿,自己开门出去,他的手其实没有那幺脆弱了。并且他是左右手都可以运用的那类,所以这一个月他装得有些苦难,要一直刻意提醒自己,不能用左手太自然。今天既然吴山不在,那正好可以出去丢“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