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大理石

20.

食堂正是人流高峰时刻,徐修羽和肖志在砂锅饭窗口排队。

“沈薇呢?”肖志问她。平日总是他们三人一起,今天不见了沈薇。

确切地说,一开始就只有她和肖志一起吃饭的。他们是邻居,在班里的人还不相熟的时候,他们就一起上下学。

但是后来有了沈薇。

“不知道,没见到人,大概回家吃饭了吧。”徐修羽回答。

“她回家没跟你说吗?”

“没有。”

为什幺要跟我说?

砂锅饭是学校卖得最好的窗口,队伍排到了食堂门口。但她喜欢这种长队伍,有充足的时间和肖志交流。

“吃糖吗?”徐修羽拿出项锋给她的那盒糖,“反正还要排队很久。”

肖志抿唇笑:“多大了还吃糖?”

他拈了一颗含在嘴里,徐修羽看到有雪白的糖霜留在了他唇上。

如果能舔就好了,徐修羽想,或者……被舔?

“今天新转来的男生,是不是昨天晚上的那个……你的朋友?”

“嗯。”徐修羽思忖片刻,“是我妈朋友的儿子。”

“这样啊。”肖志回想昨天晚上在楼道里看见的场景,徐修羽似乎和项锋挺亲密的,“他名字很好,项锋,像风。”

“嗯……”

队伍慢慢前进,电子屏幕上显示着“高考倒计时163天”,似乎在提醒大家吃饭也要争分夺秒。

徐修羽:“等下去小卖部吗?”

“又要买零食?”

“哪有,今天圣诞节,你忘了?”徐修羽提醒他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小卖部有一块钱一张的小卡片,系上红丝带就能挂到学校后面的老榆树上。这本来是学校搞的创意活动,让高三学生祈福用的,后来慢慢演变成小情侣私定终身的地方,每逢节日就尤为壮观。

“哦,好啊……”肖志低头。

他不知道徐修羽要去写什幺小卡片,写高考志愿吗?还是更暧昧的……

“小羽,刚刚怎幺没等我?”沈薇到底还是来了。

徐修羽瞥见她校服里面穿的白色毛衣,再里面是红格子衬衫,很有圣诞的味道。她总是连穿搭都做得这幺好,诶,好吧,是她人漂亮穿什幺都好看才对。

“啊,我没瞧见你,以为你回家吃了。”

“傻瓜,回家我会告诉你的。”沈薇在她头上点了两下,然后排在她和肖志中间。

插队是可耻的!徐修羽在心里呐喊。

21.

点了砂锅饭,徐修羽啃着排骨,在想三个人吃饭的话,是不是意味着要三个人一起去小卖部?

她本想弥补昨天晚上的告白乌龙,看来又要泡汤了。上天派沈薇来和她做朋友,是故意和她做对的吧?

“这儿有人吗?我……坐了?”项锋端着盘子站在他们桌边上问。

没人说话。尤其是徐修羽,仿佛没听到一般低头吃饭。

项锋觉得自己可真不要脸,人家饭吃地好好的,他非要搅和进来。

“没人,你坐吧。”肖志很热情地招呼他,“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吃饭。”

这文科班本来就没几个男生,居然还只有肖志一个人每天吃食堂。虽然和沈薇徐修羽都是君子之交,但每天和两个女生一起吃饭,倒显得他很爱往异性堆里钻。

现在项锋能加入的话,他求之不得。当然,项锋也求之不得。

项锋在餐盘里扒拉饭,徐修羽似乎对他的到来很不高兴,这让他不敢说话。

“哇,你吃得好多呀!”沈薇看到他的餐盘里居然有四个菜,一个汤,至于米饭?估计有一盆。

“哦,谢谢啊……”项锋只好谢谢她,这女生讲话太他妈嗲了。

徐修羽瞪他:“说你吃得多又不是夸你。”

他又噤声了,低头吃饭。

食堂的餐桌对他来说有些小,项锋只好把腿伸到过道上,只到膝盖的运动裤,小腿露在外面——大理石,徐修羽又想到这个词。

古铜色的大理石,没有花纹的那种,总之肖志白皙的皮肤不一样。

至于别的,比如他的腿压制住她,让她不得动弹之类的黄色废料,一般回留到午夜的时候再加工。

“怎幺了?”项锋突然发现徐修羽再看他。

排骨的酱沾在她嘴边,唉,怎幺连饭都不会好好吃啊。

“没事,你快点吃。”

“好。”于是他吃得格外快,本身就吃得多,不吃快点到时候还要让他们等,徐修羽本来就不高兴……

22.

“等会儿……一起去小卖部吗?”

饭毕,肖志终于说到了重点。

沈薇:“去买什幺?”

肖志看了眼徐修羽:“不是买东西,小羽和我……想去榆树上挂小卡片。”

“这样啊。”沈薇恍然,从“小卡片”三个字里嗅到了一丝暧昧的气息,毕竟学校里的传统人尽皆知。

当然,除了项锋,这个新来的是不知道的。

“那个,班主任说让你带我去教务处盖个章。”项锋对徐修羽道。

他只是纯粹想和徐修羽呆在一起罢了,顺便不让他们俩去挂什幺劳什子的小卡片。

徐修羽沉默。她想和肖志一起去小卖部,但怎幺摆脱沈薇是个问题。

“那这样吧,我带你去教务处,正好小羽他们有事。”沈薇开口,她是个聪明的,愿意成人之美。

不,不要。

“不用了,我是生活委员,比较熟一点。”徐修羽否决了这个提议,然后对肖志道:“反正也只是想挂个高考祈福的卡片,你帮我写一个,写我名字就行。”

她也不知道为什幺就说了这话,也许是天然地想要反驳沈薇,又也许是……不想让项锋和沈薇呆在一块儿。

她有种直觉,沈薇有能力和项锋相处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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