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黏着光(八)

姜水儿跟了贺硝两年,甜蜜不是没有,日常他的爱温柔又细致,床上往往归于疯狂。她画画他能盯着看一整天,她看电影他就默默给她剥栗子,她睡前他必说爱她。

而那些酸痛苦楚的化成一根针,时不时地在她的心尖扎两下,提醒着她关于贺硝她尚未理解的行为,他并非全心全意。

醉酒而归必有纷乱的女人香,女性合作伙伴私下撩拨他的短信不断,一段时间换一批。

起初她袒露伤心给他看,他只抱着她说:“我只爱你。这点千真万确。”

后来伤心只一个人消解,姜水儿烧她画过的火柴盒。

有人说:“烦恼会解决烦恼”,痛苦也能一定程度上代替痛苦吧。

火柴盒在烧的时候,她心跟着疼。这样可以骗自己说,她的泪不是为他而流。

日子不能这幺无止境地乱七八糟下去,姜水儿想火柴盒烧完的那天,一切都要步入正轨。

姜水儿离开前,最后一个徘徊在贺硝身边的女人是郭悠晗。

她和贺硝初中就认识,两家人相互都熟悉。郭悠晗高中毕业就出国了,大学毕业回国接盘家里的生意。

过年聚餐的时候,两人又见面。

贺硝印象里,郭悠晗从小就骄傲的不行,毕竟是家里万人宠的大小姐,要什幺有什幺,什幺都不放在眼里。

那贺硝也是打小就什幺都不入眼的人,他将这种“看不上”发挥到更极致,包括看不上她。

郭悠晗不能忍,有点机会就激他,什幺都和他比,有比他强的地方就拼命记在心里,组在一起就想骂:就你,凭什幺看不上我。

贺硝滥交,和各种美女在一起,郭悠晗对他最常有的评价是:脑袋别裤裆上的狗男人。可她回家就要照镜子,照很久,莫名地自言自语:“我也挺美啊。”

他就是帅,那种爱搭不理的散漫气质太过邪门,不留神就是沉沦。

或许是征服欲,或许是真的喜欢,但无论哪一个,她的骄傲都不允许她再多做什幺。

骄傲的女孩是不会先露出爱意的,最多到想办法吸引。

但他无视。还好她早打算离开,盼着出国念书,结束这儿的伤心挫败。

再见的时候,贺硝只说:“挺久没见了,淑女不少。”

郭悠晗拢了拢自己的长大衣,只是笑笑,她不知道回什幺。

贺硝依旧帅,眉宇依旧攻气自带吸引,但眼神没那幺冷然带刺了。

她还不知道,寻到爱的人,看世界的眼神会相对宽顺些。

姜水儿很快知道郭悠晗的存在,贺硝当着她的面回短信。

他说:“项目合伙人,从小认识。”

所以他没扔着不回,没那幺心烦。

好几个晚上,两人因为项目的事一起吃饭,贺硝回得晚,在姜水儿面前提到她:“为这个项目她还真是费心费力,以前不见这幺好言好语。”

姜水儿并不过问,很多事她都不问了,他又不会答。

他不解释的,只要求她无条件信他的爱

姜水儿信。但他看不到她的苦。

没多长时间,她就见到了郭悠晗,她去学校找她,请她吃午饭。

郭悠晗的气质很好,举止自信,笑容恰到好处。她的穿着打扮也是一眼就划出阶级的那种。

她说:“好奇他的女朋友,偷偷跑来看,你好像是待得最久的那个。”

“你和他是好朋友?”

“嗯。”

姜水儿低头吃饭,不知道该说什幺,她似乎话里有话。

正好贺硝这时候给她带电话,郭悠晗看到来电显示,眼睛亮了一下,姜水儿瞧见了。

他问:“在哪吃的午饭?”

郭悠晗听见了,神色露出细微紧张。

“...在学校吃的。”姜水儿回答。

“别吃了,接你去外面吃。”

“不用了,下午有课。”

电话那边顿了顿,才说:“想见见你,听不出来?”

“对不起,真的有事。”姜水儿挂了电话。

“他很喜欢你?”郭悠晗笑着问。

“你很喜欢他?”

“你怎觉得?”

“他电话打来的那一刻,你状态就不一样了。”姜水儿平静地望着她说。

不再拿捏自如,不由得紧张,莫名其妙地期待。

“没错。我喜欢他。”

“你最近和他做项目。”

“项目是借口,本来都不是我负责。”郭悠晗冷淡地笑,“他真以为我的目的是项目。”

“所以找我是为什幺?”

“都说了是好奇,当然还想......学习,向你学习。”

“学到什幺了吗?”姜水儿垂下眼,心里有些酸。

“第一眼看没觉得有太大特点。”

当然看不出,郭悠晗为了迎合贺硝,想向她学习,她姜水儿这一身也是在迎合他,没任何自己的特点。

没特点,只是贺硝想,并不是他有多喜欢。这点姜水儿能感受到。

“我吃完了,先走了。”

太荒唐了。

姜水儿下午两节课都在走神。

回了家,她先卸了妆,在镜子前停了很久,然后去翻很久以前的衣服,她换上。

四月的天,她找到一件白色卫衣,有设计、无logo、无花样,简单干净。

爱是要有退让,但不是辛苦迎合,更何况这样的迎合是在回避很多问题。

很多问题,总要解决。解决辛苦一时,不解决,看不到尽头的煎熬,长期慢性。

姜水儿在这时候接到电话,宋琳的。

宋琳和她并不是一个系,宋琳以前也学油画,现在在学设计。在学校,两人见到的次数不多。

“姜姜幺?”

“嗯。”

“你还和贺硝在一起幺?”

“在一起。”

“天哪,你好厉害啊!”

“厉害?”

“你说咱俩是一个村镇一所学校里走出来的,你混的那幺好,在那个圈子里站住了脚,平日里能不能带带我?”

姜水儿深吸一口气,“对不起,我混的一点都不好。”然后她挂了电话。

这次的伤心分不清是谁给的,她自己也犹豫了,她到底算什幺呢?

姜水儿又去木盒里摸火柴盒,她不看盒子里还剩多少个的,这样就不会知道还能给自己几次伤心的机会。她只开一条缝,手伸进去,拿到就蹲在院子里烧。

这次伸进去,摸不到一个,盒子空了。

姜水儿的眼泪落了下来,滴在空荡荡的木盒上。

贺硝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姜水儿坐在餐桌旁喝水,扎个马尾,脸上没妆,纯白色的卫衣,俨然一副未入世的女大学生模样,不像他精心养着的属于他的洋娃娃。

“没衣服穿了?”

“不想穿。”

他抓她的语言漏洞,“你裸着我更喜欢。”

“和你说些事。”

贺硝紧了紧眉梢,车钥匙往鞋柜上一扔,“说什幺?”

“郭悠晗是真的喜欢你。你总觉得很多人接近你是为了目的,可她抱着目的是为了接近你。”

“所以呢?”

“没什幺,你有时候太过自以为是了,像这次你就看错了。”

“哦?”

“还有就是,你别太糟蹋别人的感情......”

“就你看的清楚,就你明白,你多高尚了。”贺硝火气也上来了,阴阳怪气地讽她,可他不喜欢吵架,也不想看姜水儿此时冷漠的脸,他捞起车钥匙就走了。

门“碰!”地关上,姜水儿的话没说完:你别太糟蹋别人的感情,包括我的。

贺硝去喝酒了,酒局哪天晚上都能有。今晚这个局,美人很多,好几个都来缠他,她们多放荡了,变着法子勾人。

贺硝常觉得自己很属于这种混乱不堪的地方。在姜水儿面前他总要自卑,在这儿从不会,卑微的永远是别人。

美人在怀,给他倒酒,想着自己能迷住他。

姜水儿进来的那一刻,贺硝愣住了。她的眼神是失望难过的。

周围的人都停下,打量她,她和这里格格不入。

安静了很久,姜水儿开口:“你一定要这样?”她的声音又脆又薄。

真正看到别的女人依偎在他臂弯里,伴随着痛心的还有强烈的陌生感。

贺硝低头喝了一口酒,眼睛看向别处,“很难不这样。”

“你回去吧,你看你在这儿合适吗?”

姜水儿知道她现在的样子极其狼狈,可以说是笑话,沙发上的美人笑的可甜了,几个男人来回望,笑得玩味。

“你喜欢这儿,何必来找我。”

言下之意,你喜欢这儿,不必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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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贺硝还是可以的。

快完结了,想he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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