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二日天亮,青娘醒的早,睁眼日已东升,瞧见枕边的男人兀自睡得正好,两人腿儿相压,脸儿相偎,两臂还把她抱得紧,青娘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只见他浓眉高鼻,宽宽的额头光洁周正,英俊异常,呼呼睡得如小孩儿一般。心里十分愉悦,暗想这就是自己终身倚靠的人了。
章笙今日沐修,净完脸用过早饭糕点,便命来宝置办几件像样的礼物,便同青娘慢悠悠地踱到直隶州州同王府,便是王少卿家中。只说那一日自天仙阁别后二人就再没寒暄过,中间便是王少卿被除任,地方上为他延办了一场酒席,章笙因事务繁忙只命人送份礼也就了了。今日登门除了商讨官事和时政,剩下的便是少叙旧约。
一进院子,目见的就是三进三出的大宅门,雕梁画栋,壮阔恢弘,走进屋子,陶瓷古器,书画桌凳,样样精细,奴仆环绕,美妾成群,真乃是人生在世赢家也。
章笙被领进堂间坐着,品着上好的毛尖雨露,一边心里暗暗瞠舌:就这茶叶他也只在他老丈人家才得闲来吃吃,这王少卿小小文官,倒是过得奢侈。竟不动声色间与之交谈。
二人说起了章笙被任命县里修建水库的总督事,分析了往后几个考察的区域和同事间的配合,二盏茶的功夫说了一轮也放下了。话头开到些韵事上,说起自家妇女们的琐事。这王少卿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日里见过的美女少妇不说包览一千,也有九百,或是妖丽绝色,如褒姒妲己,或是清艳脱俗,如西施貂蝉,也有他家里那位,端庄淑丽,不可方物。可愣是没想到,还有今日见到的这样一个妙人儿。
原来那王少卿自瞧见青娘的样貌,是脑门上三魂不见,脚底下七魄已飞,俩眼珠子便是要生在她身上,只觉得她:眸比秋水愈清澄,脸赛夭桃如嫩笋,那轻袅袅花朵身儿,俏撵撵的杨柳腰儿,是蕊宫仙子谪人间,月殿嫦娥临下凡。一时有些刹不住了。
于是便故意同章笙聊些家庭:“哎呀,章笙小弟,咱两家可是多要走动,又是兄弟同窗,家里两个又是姊妹情深,就是当成连襟看待了。”说罢笑呵呵给章笙换了盏新茶。
章笙接过,道:“盛情难却,倒要看自家忙不忙,抽上空一定多来认认门。“
王少卿道:“章笙兄弟,我可是真心喜爱你这人,你别看我面上不着五六,也是个爱与少年俊才结交的人。你瞧瞧地上这些送来的礼,除了咱平头等职的,更有杨侍郎,李大人,我刚到地方,还没有去拉帮交人,不是我没机会,而是我先看上你了,日后只指望与你兄弟二人步步高升,少些拦路虎。”
他瞧着章笙的脸色接着说:“你若是不得空,可不叫你家里那位来,就是与她姐姐叙一叙,不断了两家情谊......”
那章笙本没有什幺,甫一听见这番话,一副凌厉眼神看过去,唬得王少卿心咯噔一下。有道是:平日不作亏心事,半夜敲门也不惊。
只听章笙道:“王大人家大业大,家里奴仆成堆,饭食衣裳自然有人打理,可以做个富贵闲人或是等着人上门送礼。咱只是个微末百姓,没有你这样的少爷身家,做不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若是家里妻子一日不打理,不清账,都要乱成一锅粥了。”
王少卿听他这顿科派,脸红一阵白一阵,心里憋着气,奈何自己那见不得人的心思着实使人臊得慌,不好发作,咬牙笑道:“章笙小弟说得倒是外派了,一家人说两家话,既认了你做兄弟,我家的便是你家的,就要我妻妾,那也是兄弟至上。“
“哼,恐怕福薄,消受不上你这份情意。”
王少卿晓得章笙是有些不待见他了,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涎皮涎脸着:“都说朋友妻不可欺,我读书不多,恁个世上道理还是晓得的,咱也只说是让她姊妹二人多聚聚,前日子就听我家那位经常念叨起,说是恁一个品貌的妹妹如何放心的下,缺衣少食的比不得从前,她这个自小的姐姐不帮衬还有谁记挂,如此我也是讨好咱自个家里那位。”
那章笙轻哼一声,冷眼瞧着也不说话,一时揭过这段。
话分两头,再说青娘这厢,妇女不能进入正厅,便是要到侧厅同家中妻妾一起。刚好那徐宝儿拉着心里头念叨着的妹妹去到了自己院子。把些个鲜肉果脯,香茶点心,通通拿点上来,又命小丫鬟端一碗冰镇的西瓜,对青娘道:“咱这小地方哪里来西瓜,是我们家那个不知从哪里认识一个江南盐商,说是送给他吃的,他又送来我这,我就想起了你来,这不,知道你要来今儿个早上便命人冰在了井里边,现在刮开吃瓤正正好哩,你也尝尝鲜!\"
青娘见到她也开心的不得了,又见他这般想着自己,又十分感动,道:“宝儿姐姐,别忙了,青儿坐一会子便要回去了,还是多留些时间说说话好。”
徐宝儿当然说好,一边说话一边打量她,只觉得比上次见面更加丰润了,脸庞儿白里透红,眉眼间透着轻快,一走一步,丰腰扭着一股成熟少妇的风流韵致。于是打趣道:“你们家那位爷近来对你可是体贴,瞧你这模样,啧啧,你也好事将近了!“
那青娘被她打趣得粉脸如染上层胭脂,拍了一把徐宝儿,道:“姐姐还说我呢,瞧你,腰都圆了一圈,气色红润,可是有喜事了!”这不说还好,一说愈觉得不同凡响。
再看徐宝儿,低垂着粉颈只把手附在腹上,听她道:“妹妹,也不瞒你,如今,正是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