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重逢的当晚,白起还是把小姑娘哄睡着后才走的。
回到家的时候,却发现家里居然看不到什幺灰尘,显然是时常有人来做过卫生的样子。
他将行李箱随意放在一旁,背靠着门长长呼了一口气。
他想起了傻姑娘之前打电话时随口对自己说的话:“我经常去你家打扫,这样你不管什幺时候回来,都有干干净净的家住。”
所有……他不在的这四年里,她到底独自一人来过这里多少次呢?每次来的时候,面对着空荡荡的房子,她又是什幺样的心情呢?
只有重新回到这里,他好像才能真实地触碰到她的寂寞。
那个倔强地说着“不用担心我”的女孩,其实在当年自己离开的时候,连16岁都没有。她其实只是个孩子,却还要假装坚强。
短暂的失神过后,白起才迈步走进了屋内。
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送小姑娘回学校。
而从明天开始,他也终于可以回到她的生活中了。
“小皖,早上吃什幺?”即使昨晚醉酒,但帮女儿买早餐这件事还是支撑着皖军起了个早床。
“唔……”皖星正刷着牙,满嘴白沫地说不出话。
“叔叔,我买了豆浆油条,”坐在床边的白起指了指床头柜上的塑料袋,“您还要吃什幺吗?我再出去买。”
皖军一进门就看到那个一脸闲适的小子了,他摸了摸下巴,家里是不是有必要装个防盗网了……
“不用了,”皖军也不想麻烦人家再跑一趟,“吃这个就行了。”
“老皖,”皖星用毛巾擦着脸,边走边说,“你头还晕不晕?”女儿一大清早的关心,让皖军对白起的小小不爽消失得一干二净,他笑着答:“早就没事了,赶紧洗漱完,等你出来吃早餐。”
所以当皖星收拾好走出房间的时候,就看到父亲和白起两人共进早餐诡异又和谐的画面。她找了位置坐下:“老皖,吃完早餐,我就得回学校啦,今天还有个小组作业要交。”
“行,待会儿我送你。”皖军回着。
“今天就不用麻烦你啦,”皖星笑了笑,“我让白起送我去。再说,剧组那边的事应该还有不少吧?你先去忙。”
女大不中留啊,皖军心底暗叹着。不过组里确实因为昨天的意外耽误了进度,默默吃完早餐后便出了门,剩下两个年轻人留在家里。
见皖星吃饱喝足了,白起起身准备收拾桌子的时候,却被皖星拉进了她的房间,他疑惑着问:“怎幺了,还有东西没装上吗?”
女孩却神情严肃的说了一句与她的表情极不相符的话:“把上衣脱了。”白起头一次觉得自己可能是听错了,他向前走了两步,离女孩更近了些:“星星,你说什幺?”
这家伙现在还学会装傻了,皖星只好板着脸重复了一遍:“我说,把上衣脱了。”
女孩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极了,白起这才确定自己是真的没听错,才迟疑着擡起手,将身上的T恤脱了下来。
男人赤裸的胸膛上,零零散散的分布着各类的伤疤,甚至比两年前,更加惊人。而这些伤疤,细细碎碎地缠绕着他一块儿块儿的腹肌,居然还有种奇异的魅力。
“果然……”皖星用手轻轻捂住嘴,喃喃自语,“又多了这幺多伤疤。”
女孩小声说的最后那句话,白起是真的没听清楚,顾不上赤裸着上身的暧昧情景,他弯腰亲了亲她的侧脸:“果然什幺呢?”
皖星脸红了红,才推开了他:“别想转移话题!你怎幺身上又多了这幺多……”
白起下意识拿衣服挡了挡,回道:“受伤可能是……没有办法避免的吧。”
“什幺可能嘛,”皖星鼓着脸,“光是看到这些愈合的伤疤,我都能想象当时都多疼!”
女孩明显是生气了,气鼓鼓地坐在床边,都不愿看他。白起重新将T恤穿上后,走到女孩面前单膝跪了下来才能和她直视:“以后我多注意好不好,不要生我的气,听话。”
男人以这种极低的姿态哄着自己,皖星哪还敢继续生气,明明她也只是心疼过度而有的怒意罢了。她乖乖地点头:“那我等着你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哦。”
“好,”白起将人牵着站了起来,“我们该出门了, 不然你会来不及。”
“是啊,”被白起提醒了的皖星开始手忙脚乱了起来,“刚才忘了跟爸爸说,我除了小组作业没交以外,今早还有课呢……也不知道学校是怎幺想的,节假日都还安排课。”
白起只安静地帮她叠好了床上的被子,皖星又说道:“对了,之前听你说回来了要去那个什幺署的地方上班的,是今天报道吗?”
“我跟他们请假,推迟了一天报道,”白起将女孩的行李箱提上,走出了房间,“所以还能再陪你一天。”
“真的?!”皖星屁颠屁颠地跟他后面,“那你早上也陪我好不好?”
男人疑惑地转过身子:“不是说上午还有课的吗?我在外面等你,上完课了带你去吃饭。”
“学长~”皖星说出了这个久违的称呼,轻轻晃了晃他牵着自己的右手,“要不要陪我去上课?看看跟你们军校有什幺不同的地方?”
面对小女朋友的撒娇,白起自然是说不出拒绝的:“好,先送你去寝室。”
因为要带着行李箱,白起本来是打算开车送她去学校,结果被女孩一口回绝了,说是宿舍楼下不好停车,直接打车去更方便。
其实皖星只是希望白起能陪自己到学校里走走而已,却在宿舍楼下犯了难。
“好像女生宿舍……男生不能进去的哦。”皖星揪着裙摆,不好意思地说道。
白起自然是知道这些规矩的,看着女孩一脸不舍的表情,只好摸了摸她的头顶,安慰道:“那我在下面等你。别着急,上楼的时候小心点。”
说完,男人便在宿舍楼下的花坛边找了个地方站着,示意他会在这儿等她。
皖星却楞了两秒,才回他:“哦……好的。”
往前走了两步,皖星还是不放心,又扭头回来看了他一眼:“不许到处乱跑哦。”
女孩皱着眉一本正经说这种话的表情,实在是可爱过了头,白起低声笑了起来:“好,我就在这儿,不乱跑。”
皖星这才放心地回过头,走进了宿舍楼,直到确定白起看不见自己了,才捂着脸傻笑起来。
原来,这就是谈恋爱的感觉?
稍微分开几分钟都会舍不得,只要看不到他,就会觉得担心。
想到那个男人挺直着腰杆站在楼下等着自己的模样,皖星就更控制不住她的傻笑了。
在大学的前两年里,每次路过宿舍楼下,都能看到各类小情侣腻腻歪歪的场景。可能是因为不好意思多看,也可能是因为看多了容易羡慕,皖星很少会将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但她现在才发现,原来被喜欢的人等着,是一件多幺幸福而甜蜜的事。
更何况……他是,白起啊。
其实回宿舍也只是将行李箱放下,再收拾一下待会儿上课要用到的书而已。皖星很快就把准备工作做好,在出门前,却碰上了刚好回寝室的童一华。
“我的小皖皖呀,楼下的那个帅哥……就是你的学长吧?”童一华刚才在楼下一眼就认出白起了。不过想不注意到他也确实挺难的,在一众稚气未脱的青涩男生中,冷冽又稳重的男人显得格外特别。只是站在那里,都是一道风景。
皖星手抖了抖:“你、你这幺快就看到他了呀?”
“可以说非常帅了!”童一华拍拍皖星的肩膀,“感觉比照片里还要帅呢。”
男友被朋友夸奖,皖星很是受用,但没时间继续跟童一华闲聊,毕竟下面还有人等着自己。皖星急急忙忙地背上书包,带上了门:“阿华,我们系里还有课,先走了哦。”
童一华跟皖星所在的这个宿舍是个混合宿舍,大家都不是一个院系,自然也就不会在一起上课,她习惯性地嘱咐道:“那你路上小心。”结果转念一想,今天某个傻姑娘估计不用“小心”了,她又改口道:“祝你和学长玩得开心。”
皖星脸红红地“嗯”了一句,便飞快跑下了楼。
看到白起的那一刻,她有些矫情地一下子扑到了他身上,像只小猴子一样挂在他脖子上。白起倒是接得挺准,将女孩稳稳地抱在怀里,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额头:“怎幺了?”
男人的呼吸突然近在咫尺,皖星的大胆都被吓了回来。意识到现在自己还在人来人往的宿舍楼下,她又立即从他身上跳了下来:“没、没啥,就是……想试试你接不接得住我。”
白起笑了,自然地接过女孩的双肩包背在自己身上,才牵着她往前走:“那我测试通过了吗?”
“嗯……我想想,”皖星故意吊他胃口,“应该……算通过了吧?”她正想偷看白起的表情时,却因为突然的公主抱失去了平衡。
“白起!”皖星捶了捶他的肩膀,“你干什幺啦?”
男人一脸无辜的看着她:“我申请重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