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实力差距过于悬殊,一上一下地操满五分钟后,他俩便在这间厨房里握手言和了。
达成停火协议的小屋,较之从前更显温馨,苏敬收起拳头,他亦放下了擀面杖,转而操起厨刀开始剁欧芹。
空气里弥漫着洋葱碎和蒜瓣的气味,桌上摆了几只瓷碗,里头中西合璧,红的绿的好不热闹。苏敬甩了两下胳膊,他看到番茄片上铺了一层乳白的淡奶酪,夸奖说那颜色瞧着很喜庆。
“原来你们每天都这幺吃。”
“…… 有时候也简单,随手做个滑蛋虾仁,她就能吃三碗饭。”
绕着这张木质餐桌,关于吃食的话题仍在继续。
他们聊着天,听到浴室里的轰鸣声也终于停了。医生站在二少爷身旁,口若悬河地指导对方抡起小锤子砸猪扒,他说砸得越松,越容易入味。
那个时候,他嗅到男人身上熟悉的淡香水味,便知道彼此之间的距离其实很近。
客观一点说,至多只得半公分而已。
然而他听着案板上咚咚作响的锤声,却觉得他们相距万里,犹如江头江尾那样遥远。他胸口暗暗地泛起了酸水,它越涌越高,直到堵住了他的喉咙口。
女病人心气高,他又何尝不是。
他从不认为在她身边杵着是蹉跎岁月,但他记忆犹新,就在不久以前,他还陪着她,在她的卧房里度过了数个难忘的美妙时刻。
把姜然哄睡着了以后,医生就只会盘腿坐在床头冥想。
他呼吸粗重,他想和这姑娘纵情狂欢,彻夜不眠。他幼稚地以为,自己仍可以像从前一样揩她的油。
无奈就在那千金难求的一瞬,他突然生出了一点点尊严感。它是如此幼小洁白,不堪一击,周潜一看便知,这晶莹剔透的好东西,并不常在周家的族谱里出没。
它在暗夜中悄然滋长,见过了黎明的希望,再被现实残忍地碾成汁,让一阵风给吹干了。
它苦苦的,惨惨的,看起来和他的富贵人生路毫无一丝瓜葛。他不是她的好狗,但他亦会伤心难过。他与她度过了昨宵与今宵,他意犹未尽,竟然试图与她再续一续明宵。
他想,她一定是忍无可忍了。
否则她那幺一个柔软易折的好姑娘,怎能狠下心来当头敲他一棍子。
那天周潜做了一桌子好菜,趁着酒足饭饱,他说自己一回国就着手准备申请事项,假如面试通过了,出任务一走至少就是一年。营地条件艰苦,难免停水断电,大家恐怕不能经常联系。
他两眼泛光,深情地问女病人是否也会想念他。
在发现她并无什幺强烈反应之后,他摇身一变,搓着手旁敲侧击地提醒,倘若没有他暗中协调,单凭他俩轮流打桩的强度,她早就是五个孩子的妈了。
“周潜,我们还是赶紧洗洗睡吧。”
“...... ”
“做什幺这样看着我。”
“你把话说清楚。”
“...... 我怎能不想念你。不仅仅是我,你要是走了,他们也会非常想念你...... 可我明天还要早起赶火车,不如等晚上回家了再详谈这个事,你看好不好?”
周潜的脸垮了下来,他嫌她打官腔,是个吃饱了就过河拆桥的坏女人。
他说,既然她不肯听他的肺腑之言,这世上自然有人肯听。姑娘眨着求知若渴的眼睛,抓起电动牙刷往嘴里捅去,她边点头,边含糊地问他世界之大,究竟有谁会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