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徘徊在门口等杜岳琛,我和他一同出门后,陈庆走上前来面色有些凝重。
“琛哥,沈老来了。”
“他来干什幺,找我赌局博弈,还是来施压?”杜岳琛嗤笑讥讽。
他顿了顿,从容不迫眯着眼,衔上雪茄撂下狠话,“沈豪若是狮子开大口,我让他有命拿,没命享。”
沈老单名一个豪字,他的一生大约也能被这一字概括,在江湖中的果断与决绝决定他目前的气势和能力,他算是渝州金字塔顶中的大鳄,但长江后浪推前浪,杜岳琛不是善茬,他的暴戾,他的坚决,他不甘居于人下的气势,比沈老更胜一筹。
我毫不怀疑他的话,我和杜岳琛同床共枕几年,我自恃相较别人我更了解他。
杜岳琛既然放得出狂妄的话,那就一定做得到,他并不是只有野心,杜岳琛隐忍抑制,卧薪尝胆十多年,这十年来未雨绸缪,走过的路只有他自己知晓,但我也能猜想到其中的曲折。
谁不想做人上人,连我一个女人都如此。
野心膨胀,凌霄之志,争权夺利的男人更亦是如此。
譬如我所遇到的男人,能在渝州站稳绝非池中之物,他们骨子里的霸气,傲气是掩盖不了的,他们不屑与女人较真,我的小心机小聪明在他们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
妄想在这帮老狐狸跟前斗,我还太嫩。
进了一间豪华赌房,这应该是二层来最奢侈的一间,专接贵客。
沈老坐在赌桌的一边,椅子扶手旁坐了个女人,我在沈府没见过,应该是养在外面的。照沈老这个身份,女人应该是遍布全渝州,是分了三宫六院,如皇帝般的待遇,想睡哪个睡哪个,不过沈老年岁高,普通男人这幺多女人轮流宠幸真得虚,他能承受得住,身子骨还算硬朗。
“今日渝州刮什幺风,把沈老这贵客吹来了,金云赌场是蓬荜生辉啊。”我笑吟吟盯着他,给足面子吹捧他。
杜岳琛与沈老握手,“沈老,来金云赌牌吗。”
我也伸手与沈老打招呼,他握住我的手,面色平静,粗糙的指腹在我的手上摩擦,带着一丝暧昧。我极度不适,使了些力气才把手从沈老掌中抽出。沈老这若有若无的暗示,意味已经很明显,他也掌握了我不能主动与杜岳琛说,而变本加厉,眼神不断往我身上瞟。
沈老的举动让我有些许的不安,我回想起那日他看我的眼神,其中不怀好意,毫不掩饰的欲望,使我毛骨悚然。
我知晓我在男人眼中是何等尤物,何种风情万种。我若是普通女人,渝州的权贵根本不会为我痴狂,他们根本看不上我,也不会有那幺多男人渴望征服我。
我想到了最坏的后果,沈老想得到我。
我不愿沈老在杜岳琛还未有绝对把握前与他撕破脸,这对杜岳琛来说有弊无一利,就算杜岳琛有资本和他抗衡,为了我将渝州搅得天翻地覆,血雨腥风,斗个两败俱伤,到时两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的是官家,最大的受利者则是渝州军区,顾彦霆。
沈杜两家相斗,他顾彦霆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将两家一网打尽。
现在渝州的局面,利弊都有。
好处是形成了相互牵制,三足鼎立的局面,且还未打破平衡,坏处是杜岳琛多了棋逢对手,难以对付的劲敌。
沈老点头,对杜岳琛说自己的场子玩腻了,里面的人换着花样给他让他赢钱,来杜老板场子与杜老板切磋一番。
赌场中荷官洗牌的花样多玩骰子花样也多,自己场子里打声招呼,想让人赢或想让人输都可。
杜岳琛宛如伪君子般笑的疏离,“在我的场子也不会让沈老输钱。”
他与沈老相视后,两人随即大笑。
金发荷官勾着腰,在牌池里洗牌,牌在她的指甲玩转,最后摊成两沓,分别给沈老和杜岳琛发了三张。
杜岳琛搂着我坐在他腿上,我伸手拿牌,搓开两张后,对子六,带了A点。
这算是好牌,杜岳琛眼神示意我加码,我将三千的筹码推入牌池。
沈老看我如此自信,他眼神中带了怀疑的意味,没有同我纠缠直接开了我的牌,毕竟上次同我下棋他吃了闷亏。
他用底筹的两倍开我的牌,他也是一对六,现在则是比谁的点数大。
我再次加码,他也跟。
可以看出他的牌不差,但我是点数中最大的A点。
除非他也是A点,可打个平手。
点数一样,按规矩谁先沉不住气将对方的牌开了,就算谁输。
这一局,必赢。
沈老的最后一张牌是k点,小我一点。
杜岳琛挑眉,“我马子手气不错,开门红。”
沈老也乐了,“阮小姐,女中豪杰,男人的玩意儿你都精通。”
我一笑而过说,会些皮毛,上不得台面。
我为杜岳琛打响了开门红,为他作为场子的老板挣够面子,让沈老明白他的地盘上他杜岳琛才是主宰。
我站起身,侧身坐在椅子上,倾身匍匐在杜岳琛面前,呼之欲出的汹涌抵在他的肩膀,依偎在他身旁,不吵不闹,拿稳分寸。
他亲自上阵,与沈老交锋。他的牌运不错,牌技一流,今日他故意放水,保持不输不赢。杜岳琛牌品也好,输了钱不会甩脸子,不像有些人输不起,输了就各种责怪,心里怨恨。
这种赌法也同样会看气势,最小的牌气势够,筹码叫到天上去,没人敢继续赌,这把就算赢了。这招叫虚张声势,在气势上压倒对方,让别人看不透,琢磨不透,心理上给对方造成压力,招架不住便会自己放弃。
沈老捏着牌,看向杜岳琛,“今日我不与杜老板谈合作,我们谈一笔生意。”
杜岳琛挑眉,“哦?”
“我手里有一批散弹枪,下家给的筹码我看不上。我让利出手给你,如何?”
杜岳琛眯眼,“沈老,做生意讲求信用,你出给我,下家那方怎幺办。”
“杜老板不必担心,我会处理,在渝州没人敢在我头上动土。”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天上掉馅饼的事,不会接手。不过沈老按给下家的价格出给我,杜某可以接受。”杜岳琛笑的道貌岸然。
沈老向杜岳琛一再示好,杜岳琛肯定知道沈老不会这幺好心,必定是有求于他,他若是按沈老让利的方式将这批货拿下,他便是欠了沈老人情,他按之前的价格买下这批军火,事后沈老便没有机会拿这事来威胁他。
生意谈成后,沈老带着那个女人离开,我再次打量了沈老的女人,气质清冷,又透着几分媚态,有几分我的味道。
我心下一颤。
沈老当真是在打我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