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净的天使敲开潜藏贪欲的门,误入丑陋繁复的大人的世界,引进了希望与光。
“妈妈。”小姑娘停在门边,小手勉强抓到门把,惊疑而畏缩的眼神飘忽在胶着依傍的大人之间。
盛嘉闻声收起了要宣泄羞怒的手,从瞿源身前慌忙退开,退到几步之外,低头颤着手整理仪容仪表。
“小悦,过来。”看到女儿,近乎瞬息之间情潮退却,瞿源默认怀里的小女人退缩规避,弯腰,笑对女儿伸出双手。
她虽然是混蛋,但混得有分寸。瞿源在别人眼里或是阴险狡猾或是贪财好色,但她在女儿面前,尽心尽力做一个好母亲。
收到母亲的回应,小人儿却打蔫儿似的垂头挪过来,怯怯仰头打量母亲,大眼睛里布满惊异畏惧。
性致顿失,瞿源俯身凑近哄小人儿,摩挲她粉嫩的小脸蛋,语气轻风细雨般解释:“刚才妈妈腿疼,请姨姨帮我揉一揉。”
小人儿一听这话,抛开阴霾眼底晶亮,她伏到母亲膝上,小手揉按母亲的腿,“小悦也可以帮妈妈揉。”
“宝贝儿真乖。”瞿源将女儿抱来腿上,俯身与她说悄悄话:“宝贝儿怎幺没回家?”
“想妈妈和姨姨。”瞿心悦窝在母亲怀里,期待的小眼神儿不时飘向另一边沉默的盛嘉。
瞿源擡头意味深长瞟了那女人一眼,只是那女人太不上道,半点注意都没匀给她。
盛嘉整理好衬衫褶皱,甚至系上最顶端的衣扣,头也不擡逃离了恶魔掌心。
“妈妈,小悦想姨姨带我玩。”
“小悦乖,姨姨会回来的……”
背后的声响似是庞大漩涡要将她吸入吞没,盛嘉夺门而出,掩面逃回自己办公桌那处,趁着午休时候无人注意,惊慌敛起私人物品,怀抱着收纳箱快步逃离。
她再也不要来到这里,再也不想和那个人哪怕有星点的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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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剥掉纠缠异香的一身外皮,盛嘉将自己丢进浴缸,从午后到入夜。
浴室逸散着沐浴露的椰香,这是她和章予霖最喜欢的水果的味道,只是这些从前最欢喜的事物眼下都没能让她安心宁神,盛嘉闭了眼,骇人的一幕幕又如鬼魅般缠上她。
午时光线朦胧的密闭办公室……游走在她腰腹纤长有力的手……禁锢的怀抱与引人作呕的浪词……那一双毫不掩饰贪欲的火热的眼……
披头散发的女人,下滑到浴缸深处,任由被她自我嫌弃揉搓到发红的全身肌肤浸没到香甜、冷冽的水中。
“阿霖……”
裹浸在冷水之中的身体隐约发热,头脑迷糊的人,辗转之间还惦着教她心安的人儿。
可惜那人已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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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嘉。”夜半时候章予霏欢欢喜喜进门,她抚了抚怦怦跳的小心脏,卸下背包踢飞了凉鞋赤脚溜进卧室。
到处都是黑漆漆的,窗外也是,乌压压的天色酝酿着惊雷夜雨。
章予霏不在意那些,她目力极好,在部队枪法数一数二,准确寻见酣睡的心爱姑娘顺带偷个香于她压根不是难事儿。
只是她却在床边定住了,收敛笑容难以置信般弓腰伸手在床上来回来去摩挲了遍。
她确定,没有人。
心里的弦崩断,欢喜被惊慌湮灭,心跳狂乱,章予霏拔腿向外跑。
她摁亮卧室灯,回头看了眼,素雅的淡蓝色梨花刺绣的双人床,整洁冷清。
没有人。
她不在家。
上次盛嘉彻夜不归是她姐姐离世百天的日子,盛嘉傍晚时从陵园回来,直接跑去放浪形骸的酒吧胡闹买醉,次日才归。
只是,那时候章予霏陪着她的。
章予霏仓皇转身冲出卧室,胡思乱想着扑到玄关。
紧接着愣住了。
盛嘉的手包钥匙安安静静躺在柜橱上。
她再一低头掀开鞋柜,盛嘉的皮鞋小白鞋整齐排列,奇怪的是拖鞋也在。
盛嘉向来工整利索,出门不像她,丢三落四的。章予霏愈发觉得,她人就在家里。
不安稍微浅淡了些,盛嘉挨个房间去找人。
全屋灯火通明之下,章予霏扑进浴室,在浴缸边找到她失落的宝物。
“嘉嘉……别在这睡,会着凉的。”章予霏不顾打湿自己的衣服,坐到浴缸边沿,轻手将人捞起来抱在怀里。
“嘉嘉?”睡美人全身沾染白色泡沫,乖巧闭目且在安睡。章予霏觉得不对,倾身贴了贴她额头。
好烫。章予霏弹簧一般警惕坐直身,扯过衣架挂着的浴巾,三几下擦干她身上泡沫水渍,又取来干软毛巾包住湿润长发,横抱人回卧室。
章予霏将人儿送回温软被窝里,忙里忙外为她测体温喂水喂药。
只是她回来晚了是事实,盛嘉高烧39.2℃。
盛嘉讨厌医院那种地方,章予霏知道,她在那里,幼年送别她出车祸的双亲,前不久送别了她血洒沙场的爱人……
章予霏不违背她意愿,同时,不能任由盛嘉烧下去,队医说过,高烧可能会造成身体永久的损伤……之前盛嘉醉酒那次喝伤了胃,章予霏发过誓,此后再也不要让她受到半点病痛烦恼。
全身擦酒精、毛巾搭额头好多法子章予霏都试过都放弃了,最后的最后,她将自己剥光,去冲了凉水澡,浇透自己全身再擦到半干,回来传递清凉给盛嘉。
章予霏抱着盛嘉,给她喂水给她降温,翻来覆去冲凉,折腾整夜,天蒙蒙亮时候,章予霏忍着困意为她重新测了体温,确定她退烧才算安心,累极、抱着她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