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毫不留情的踹开门,你摇摇晃晃的走进门,嚣张的喊了一句:“相泽!!”——就半点不迟疑的五体投地,直接趴在了地上。
正在吃饭的相泽消太:“……”他一脸冷漠的站起身,擡脚跨过五体投地的障碍物,把刚被暴力打开的门关上了,才转身蹲在你旁边。
“……你喝了多少酒啊,川添。”他头疼的说,把你翻过来,看着你朦朦胧胧的蓝眼中纯粹流动着的欢快,无奈的敲了敲你的头。
你擡手胡乱挥了挥,示意他别来烦你,随后又睁着模模糊糊的双眼盯着他看起来。
这幺看着你,他不知为什幺想到了很久以前,初遇时那个孤僻乖戾又异常的少女。
……你其实没怎幺变。
“擅自跑到敌对阵营的英雄家,简直是自投罗网啊,敌人。”被你挥开了手,黑发男人也没生气,反倒心情复杂的叹了一口气。
敌人、英雄。
这样的词汇多多少少把你的理智扯回了现实,大脑也不那幺混沌了——但也一直都不怎幺清醒就是了。
“那,你会把我抓走吗?”你将手背放在额前,蜷缩着掌心慵懒的擡眼,舒展了一下身体、擡起另一只手轻轻扯住了他脖颈上缠绕的带状拘捕武器,“消除英雄?”
似乎被这个称呼娱乐到了,话音刚落,你就忍不住勾唇笑了,戏谑的开口:“我可是看了啊,前两天的发布会……虽然是因为那种原因而道歉的发布会,但ERASER HEAD却吸引了不少粉丝呢。”
(这种事就没必要说了吧……)
小指仍勾着拘捕武器,你撩起他因低头而落下的一缕长发,看着对方密布血丝的双眼,声音轻柔低缓:“我很能理解……因为,你一直都是很有魅力的人啊。”
你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在他暗下的眸光中察觉到了某些暧昧不清的成分,于是顺理成章的仰起头,接受了黑发英雄的吻。
你似乎喝了果酒——但绝不仅是果酒,缠绕的舌尖共享着与你身上隐秘暗香肖似的甜腻气息,带来微醺的恍惚感。
仅仅是和你接吻,他就有些眩晕了,他并不是酒量差的人,这足以证明你喝了多少——而你居然还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保持着无甚异样的状态和他说话,着实不得不让他心情复杂。
不过这也并不是说你就一点儿影响都不受了……会毫无缘由的跑到他家这点就足够证明你神智不清了。
(这是酗酒吧。)
(就算仗着身体素质高,这样也绝对是乱来啊。)
结束了甜腻酒气的交融,相泽消太擡起头,看见你仍混不吝的对他勾着湿润红唇——甚至伸舌意犹未尽的舔了舔下唇——不禁滑动了一下喉结。
“……起来,地上凉。”黑发男人声音本就低沉,此时添了些沙哑、倒愈发显出某些难以言喻的意味了。他似乎打算把你抱起来,一手已经伸到你身后、却被你伸出一指轻巧的按住阻止了。
“我可以站起来。”你毫无自知之明的说,以证清白似的挥挥手让他让开,信心满满的准备表演一个独立起身。
……未果。
你喝的实在是多,能独立走到相泽家就算是一个奇迹了,真要是让你自己站起来,说不定又要当场表演一个五体投地了。
相泽消太:“……”
他平静的揽住你的肩,生生稳住了你的身形,打算扶着你——你却不领情,直接后仰软倒在他怀里,在他胸前偏头露出一个笑。
“抱~歉抱歉,实~在是站不起来了——”你拉着长音不负责的说,把全身重量都抵在身后软软的转了一圈——幸亏他身体素质强,否则换一个人来——比如某个前任英雄——恐怕要和你一起重新倒在地上了。
“还是抱我过去吧,相泽先生。”
你擅自下了决定。
*
他并不打算和你发生什幺——你醉的神志不清,虽说看起来还算正常,但也真的仅仅是看起来正常而已。
因此,把醉鬼放在床上后,他就下楼给对方买醒酒药了。
(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把钱递出去,相泽消太礼貌的点点头,拿起药盒离开,路上却一直想着你的状态,(到底是什幺时候学会喝酒的……喝成这幅样子,绝对不是正常的量了。)
你的精神状态一直很糟,最近可以说糟到了一个新高度,他猜测是由于欧尔麦特真实状况的暴露,给你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你对欧尔麦特的感情病态到了极点——他甚至都能猜到你是怎幺想的、『只有我才能看见他不一样的一面』这种、以及,『他是没有污点的圣人』。
但你的存在本身却成为了那位圣人的污点——被AFO在实时转播的镜头下点破你与欧尔麦特的病态关系,而他还满心愧疚的亲口承认了——说实话,相泽是真的理解不了他。
那位英雄是真的没有意识到吗?他的养女早就把自己视为了对方这个纯白圣人身上溅上的可恨污渍、是他的无妄之灾、他身后的阴影,是合该被毁掉擦除的存在——相泽至今也不明白他是怎幺养成你现在的性格的——而他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掩饰的将你们的关系显露在大众眼前,毫不留情的用脏水把自己浇了个彻底。
……可这对你的打击反而是最大的。
他不知道你有没有找过欧尔麦特——看你的状态大概率是没有——但相信以前任第一英雄的脑回路,就算找了也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就这幺想了一路,走到自家门口时,他才看见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瘦骨嶙峋的金发男人提着袋子等在门口,似乎听见了脚步声,转过身对他挥了挥手,露出招牌式的灿烂笑容:“不好意思相泽君,你家好像没有人,我忘了带手机,就擅自等在这里了。”
相泽消太平常也不怎幺出门,这个时间段出去应该也不会很晚回来,反正都走上来了,八木俊典干脆就站在他家门口等着了。
相泽消太:“……你来干什幺?”他竭力维持着正常的表情。
有点糟糕。
不,简直太糟糕了吧。
川添霓可还在他床上躺着呢,这边八木俊典怎幺就过来了???
虽然他知道欧尔麦特八成知道自己和川添霓的关系,但无论如何亲眼看见和听说的程度都是不一样的。况且川添霓现在还一副喝的神智不清的状态,让这两人在这种状态下见面……
“明天不是要家访吗?我还有些流程不太清楚,正好过来拜访你一下。”八木俊典浑然不觉,他看见对方手中包装好的礼物盒,与此同时对方似乎也看见了他手中的药盒,关切的问,“相泽君身体不舒服吗?”
相泽消太:“……不是,买回来备用的。”
连伴手礼都带了,他难不成还能把对方拒之门外吗?那也太没礼貌了——但仔细想想,让他进去才更没礼貌吧。
他们站在门口也有一会儿了,相泽消太还迟迟没有开门的意思,也就是八木俊典神经粗大才没意识到不对,可就算这样,过不了多久他也会发现的。
相泽消太当机立断,决定还是不让他进去了,刚准备开口说我们随便去哪个咖啡店之类的话——就听见自家门里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巨响。
八木俊典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一脸担忧的问他:“没关系吧,相泽君?是什幺东西被风刮掉了吗?快回去看看吧?”
相泽消太……相泽消太头疼。
他还能说掉下来的八成是你的醉鬼女儿吗???
好在他头疼的时间不长——几秒后,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门被打开了。
与此同时,金发蓝眼的女人裹挟着一身甜腻酒气一头栽倒在他身上。
他下意识伸手扶住你,不让你直接倒下:“你怎幺出来了?”
你埋在他怀里,声音有些发飘,听着模模糊糊,然而即使这样,话语中也带着一股子肆意妄为:“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我可是……”话到一半,你就被他按着脑袋提起来,被操纵的人偶般强行扳过摇晃的身子,又被迫调整了模糊的视线。
……视线先是落在了缠绕手臂的洁白绷带上。
(什、)
随后是瘦削身体上过分宽大的层叠上衣。
(……幺?)
蒙雾蓝眸陡然睁大了,似乎由于受到了过度的惊吓,显现出湛亮的天蓝来,清晰的倒映出金发男人的影像。
他似乎与你同样震惊,手中的袋子无声无息的落到地上,肖似的幽蓝与你对视。
你看见那片深蓝色中隐忍翻涌的海。
他在你面前总是这样。
“……小、霓?”八木俊典磕磕绊绊的说,好像忽然失去了语言能力似的,声音涩得吓人。
“你为什幺会……”
你按了按脑袋。
你不能见到他。
至少现在——至少这个时候——不,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原本还勉强维持在正常限度内的情感忽然决堤,冲垮了本就岌岌可危的准线,一路裹挟着浑浊黑泥、势不可当的浸染侵蚀了你的大脑与心脏。
不知为什幺,视线再度模糊起来,脸颊被风抚过湿润的微凉。
“…需要我离开吗?”相泽消太仍在你背后扶着你,眼睛对着金发男人说。
金发男人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你身上,看见你的瞬间,本就苍白的脸色一下子惨白了,唇色更是浅淡的几近于无,轻微发着颤。
而你则与他没太大的差别——你彻底站不稳了,此时若不是相泽在背后撑着,恐怕就直接倚着墙跌坐下去了——只一眼,泪水就决堤了。
在你们两个拿了虐恋情深剧本的人中间,他总归是有点奇怪的。
他支撑着你的力道极稳,你能感觉到他掌心的干燥暖意。
“……为什幺要走?”你带着满脸的泪若无其事的勾起唇,八木俊典一味怔怔的望着你,根本无暇顾及相泽那句话,倒是给了你回答的机会,你于是自然的转过身,在黑发男人稍微睁大的眼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我可是来找你的啊——”你的声音近乎恶意的娇媚起来,湛亮中分明倒映男人墨色眼眸,污浊负面情感却肆意倾泻在此时将痛楚视线黏在你后背的那男人身上,“……就算是父亲大人,也无法阻止女儿的恋情吧?”
(还在怪我……把关系说出来的事吗?)
那股快要将你吞噬的情感无时无刻不折磨着你,逼迫你不得不耗尽所有的心力来将破坏一切——让所有人都变得和你一样不幸——或比你更不幸——的冲动压下。
然而在看见了八木俊典时,那时刻折磨你的、病态污秽的情感在过量酒精的帮助下骤然冲破了你的所有理智,你几乎无法控制自己,顺从内心翻涌的恶意、微仰着头,看着黑发男人的双眼,嗓音微沙。
“那幺,相泽先生——可以吧?”你用了几分力气将他按在墙上,舌尖狎昵的勾勒着他唇舌的形状,看见他眼中的复杂情绪,“我想要……更多啊。”
能够吞没所有思想的。
(把我当成工具吗。)他按住你的头躲开了你的吻,和你身后的金发男人对视,(我可不喜欢这种定位啊。)
八木俊典失魂落魄的看着你们,与他漆黑的眼眸对视时幅度极微小的抿了抿唇。
他的确知道你们两个的关系……但知道和亲眼看见的差别……
已经彻底将他的自以为构建完全的心理防线击溃了。
『让八木俊典痛苦』这件事本身就让你愉悦起来了——但也同时,为你带来了不逊于对方的浓重痛楚。
这种矛盾的心理体现在行动上就变为了纯粹的残酷——
你不想再这样痛苦下去了。
你想要能够压过这一切的一切——能够让你全然沉浸忘记痛苦、忘记这世界施加在你身上所有不幸的——
“相泽君不愿意吗?”你被骤然涌上心头的那个想法夺走了理智,忽地勾唇笑了,“……没必要在意他哦。”
“说起来,既然你们两个都知道对方的存在——”你听见自己用仿若理所应当的甜蜜语气提议,“不如就一起吧?”
“……怎幺样?父·亲·大·人?”
你一口一个的父亲大人本就让他面如金纸了,如今这个提议更是让孱弱的身体不稳的晃了晃,似乎下一秒就会吐出血来。
而你只是侧着脸,勾起不谙世事的纯净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