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桩婚事,因着新娘子的肚子不能再拖下去,才张罗半个月便要匆匆送阿晚出门,连订做嫁衣的时间都不够,堪称狼狈。阿晚却不以为意地咬着桃子,又快活起来,谢妍在一边主持中馈,忙得焦头烂额,她还笑:“差不多便得了,在你这里白吃白喝,还要捞一笔,实在说不过去。”
谢妍便很想腾一只手出来扯她发髻了。
她叹了口气坐在小墩子上,端详起阿晚的嫁衣来,青纱中单的内底,并蒂莲两只缠绵绕下去,在心口结了两重心字。旁边银盘上置着的革带花钗一应俱全。
谢妍心里繁复的念头过了几道,一堆乱糟糟的念头,诸如“姓程的若敢对阿晚不好就打死他”“阿晚以前只崇拜我的”晃过去,百感交集。
阿晚今后要每日都快活才好啊,她如是想,叹了口气,草草地坐回案边,打算时隔多日重新给姬旷写信。说来她要预备阿晚的婚事,每日累得想瘫在榻上,便懒怠写信,可姬旷怎幺竟也不主动同她讲讲话啦?
屋内只亮了一根蜡烛,在睡前摇摇曳曳地照亮厢房的一半。谢妍不自觉地打起瞌睡来,忽而又想到自己还要替阿晚的花钗加珠,又蹑手蹑脚地翻身下床,吧嗒吧嗒地跑到银盘边上,却不曾注意右手边的火光大动,一瞬间之后,又恢复如初。
谢妍悄悄从妆奁里摸出自己珍藏的东珠时,门骤然开了,“吱呀呀”的一声,她还疑心今日值夜的侍女怎幺如此粗枝大叶,光着足便自己去关厢门。敞开的门后一道挺拔的身影却立在外头,她一惊,手里面的珠子都要吓掉了,等月光流转到他棱角分明的脸时才敢确信。
她揉了揉眼睛,几乎以为是自己看错了,那人大步流星地走来,宽肩劲腰,巍然地比自己高了一头之多。
大约是赶路热得紧,姬旷身上汗气腾腾地,鬓角湿透了,垂落几丝墨发在面颊上。
她喜出望外,一时手竟不知摆哪里好,语无伦次地问:“陛下、陛下你怎幺来了?”
不问倒尚可,一问他就气恼,面上的神色不多好看,长臂一伸,把拉住自己衣角的谢妍钳到自己怀里。
“来吃喜酒啊。”他看着夜色里张灯结彩的谢家,几乎是咬着牙道。
谢妍趴在他怀里,擡头踮起脚去亲他,他却避开半寸去,双手扶住谢妍的肩膀,直视她的眼,仿佛有大事相商。
她倒还不明就里,但为被推开而不快活,猛然间发觉这和话本子里移情别恋男子向发妻坦陈的场面相似。
“你……”谢妍刚犹豫着说了一个字,他就板着一张俊脸隐忍再三质问道:“为什幺怀了身子不同我说?”
她瞪大了眼,还未来得及反驳,他又道:“何况我们早有婚约,你怎可另嫁他人?”
谢妍余光里瞥见银盘上的湖丝衣裳,和新娘子用来挡脸前的却扇,才有几分恍然。
原来他是以为自己怀了身子要另嫁他人,才会匆匆地赶回来……
她不禁莞尔,反惹得男人更为阴鸷,压着她小巧的下巴就狠吻,她柔软的舌尖被搅住,他吮咬得未免太凶,几乎要把她的唇咬出血来,只是闭眼一瞬,又把她拢紧了。
谢妍不喜一举一动皆入他耳目,金吾卫便只能暗伏在谢家四周,那日有卫士飞鸽来言:“娘娘有喜了。”
其时邺城中暗涌初平,虽仍有蛰伏眈眈者,但依旧是一派花团锦簇的表面,他与那些老狐狸各自举棋向前,斗得不可开交,朝堂上却君臣一家的宽厚仁和。尔虞我诈不外如是。
他乍闻谢妍有了孩子,连夜召见礼官,便是要定下立后迎娶之礼。或有微词者,谏曰:“寒门之女,先帝之妃,岂可为后乎?”
不论如何,后来史书有载:“元年八月,帝令以嘉陵三郡为聘,迎谢姬为后。谢姬乃其兄哀帝之夫人也。时皆哗然,不能夺其志,又赐洛阳、宛城、许昌诸亭侯良田珍宝不计。”
姬旷都想好了,往后他们两人依旧居光华台,至于孩子,便把平江台整一整给他住,免得孩子总黏着他阿娘。
两日后,皇帝却又收到一封新的暗文,谢家四周寥寥张了几盏灯,说是国丧才过不久,结亲之事不宜大操大办。
亲事?办什幺亲事?……他哪里还坐得稳,只怕迟去一时半刻,自己免不了要再杀她一个丈夫。
怀里的姑娘还不知他经过心里如何跌宕,甜软地环住他的颈,沐浴后的馨香沁了他满怀,自己的面颊上亦烙了一个湿软的香吻。
“不过要成婚的可不是我,是阿晚,”她又啄一下,好整以暇地说,“陛下,你可来错了。”
他顿了一下,反而顺水推舟去捧她的脸。
男人温热的气息与她的交缠相融:“那怎幺办?做皇帝的已经下了诏书求娶你了,你答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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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我是粗长的!
啊最近满丧的,给大家推荐一下古言致郁短篇be《春意迟迟》,讲帝后婚姻围城的,看的太难受了呜呜呜,世界上怎幺会有这幺苏的男主角,可是他又怎幺会变得这幺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