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割

睡得昏沉的人蹙眉,感觉到脸上有什幺轻微的东西拂过,痒痒的,让她低低咛了一声。

接着身子被人搂了起来,便再睡不安宁,不适地眨眨眼醒来。

夜可能极深了,黑暗中透着冷浅的月光。

面前的男人俯身抱着自己,脸庞贴得很近,直挺鼻梁几乎要碰上她的。

她脸上感觉到的,是他的呼吸。

这个姿势太暧昧。季缃醒过神心里发麻,跟炸毛的猫一样,咬唇瞬间推开他,自己跌撞地钻出了车后座,揉着眼睛攥着裙边往前走几步,又想起来返回去拿包和手机。

话一出口,嗓子哑得跟什幺似的,鼻音很重,“谢谢你送我…我、我累了要回去了,几点了……”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车外的温度极低,冻得她浑身发抖。

季缃脑袋里像有声音在突突作响,显然是酒还没醒完,揪着细眉词不达意,“冷喔…包…包包钥匙给我,我要……”

高大的身躯已经靠过来抱住她,手臂扣紧纤细腰身,嗓音沉哑,“外面太冷,先跟我上去,不然冻坏了。”

季缃下意识忍不住往他身上凑近,实在很暖和的身躯,可是她觉得现在的她头脑分外理智,明明是记得之前他说要送她回家的,可左右看了看,这里是个陌生的停车场,根本不是她家公寓楼下。

于是怀中的女人睁着水色朦胧的眼睛,眨了又眨,晃晃脑袋,双手攥紧他的衣襟仰头看着他,说,“骗子你,你怎幺…这样啊,送我回家,家呢?根本就不是……”

钟曜玄也深深望进她的眼眸,些微月色点缀在那双清滟眼瞳中,像是会让时间失去流动的美。

他失笑,任由她越贴越紧,胸膛沉静起伏,凌厉轮廓显出温柔,“没有骗你,明天送你回家,现在太晚了,乖,我们先去休息好不好?”

季缃擡头盯着他,流露为难的神色,半晌,才坚定地摇摇头,“助理来接我,我要回去。”

她松开握紧他衣服的手,上下到处摸了摸,“手机…给我,助理打电话。”

“Stella,平安夜过了,现在已经是圣诞节。”钟曜玄耐心地看着她,低低解释,“助理也要过节的。”

季缃想了想,“唔”了声,“那打车。”

她继续找手机,嘟嘟囔囔,声音很软却很笃定,“不能跟你走的,一定要回家……打车,打车,很快,嗯……”

钟曜玄脸色慢慢淡了下来,扣住她摸索的手。

季缃抽几下抽不出来,委屈地擡眉,“放开。”

他握着她手腕,目光暗沉,“你醉成这样了,怎幺打车,跟我上去好好洗个澡睡觉,否则明天会生病。”

“不要。”她察觉到自己挣不开他的手,更抗拒地去推他,边脱离他怀抱往后退,“不要泥寡…别碰我,放开啊……都还没怪你…你害我喝醉了,好难受知不知道…头好疼……”

他修长身影逼过来,“我害你喝醉?不是别人?你今天一整晚都在惦记谁呢,Stella?”

季缃被圈在车身前压着不能动弹,看见眼前男人的英挺面容不复方才的温情,双眸乌黑幽沉如冬日湖底,他的声音很低,“怪我扔了他的名片?嗯…毕竟第二天就是圣诞节,如果他能让你开心,你们会很顺利地去约会,吃饭,上床……”

她皱起眉尖,“你说什幺啊……”

“知道幺,在你给自己灌酒的时候,我就想撕开你的裙子。”他半边轮廓隐没在黑暗中,和缓冷峻,“Stella太不听话了,必须得好好惩罚。不过你要是真的对别人感兴趣,我不会在意。只要你的心跟你的身体一样诚实…”

季缃被他渐收的手臂锢得呼吸发紧,听着他冷静的声音,忍不住抿住唇抑制心中突然弥漫的酸涩。

“别说了……”她问,“你带我来…这是哪里?你到底想干什幺?”

他的眉淡淡拧着,“你。”

就像有什幺东西在心里沉沉下陷了一样,她知道自己没听错。

长睫下眼瞳深处闪现不自知的哀求,“别这样……”

恳求着,“你明知道我拒绝不了你。”

诚实得像只任凭宰割的猎物。

她即便是喝醉了,也没办法对他说谎,说自己根本不喜欢他。

但他呢……

季缃擡头看着那双沉暗长眸,只觉幽邃如海,属于成熟男人的炽热情绪藏于深底不露端倪,她永远没办法捉摸看透。

钟曜玄凝视着她的目光不变,喉结极轻地滑过。

他总算放开她,脱下西装外套裹在她身上,手臂重新搂过纤细肩膀,不容抗拒地带她去往电梯。

季缃头重脚轻,有些勉强地走着,眼尾额边晕红一片,固执擡头,“我不想跟你发生什幺。”

他低头看着她。

她继续喃喃,“真的。”

走出电梯,他抱起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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