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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游戏结束了。”灰蓝卷发的青年将手从那两个孩子身上移开,怔怔的说。
然而看着欧尔麦特走近,他似乎又焕发了生机似的站了起来,语气兴奋起来:“等你很久了,英雄。”
“……社会的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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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眼看着他转眼间打败了几个小喽啰,站到你面前无视了你试图抢走相泽……被你的束缚拦住。
“解开他。”他垂下眼对你说。
“我、”你抑制不住的颤抖着,难以遏制的闭了闭眼,眼泪再度簌簌落下,“不要。”
你不知道自己为什幺会这样难过。
他似乎时间紧迫,声音渐冷:“放开他,霓。”
你再也忍不住、捂着小腹单膝跪在地上干呕起来,胃部翻涌着的对你自己的恶心感几乎要把你吞没了,你于是边流着泪边断断续续的尖叫:“给你!!都给你!!你想要就拿走啊——!!”
死柄木吊的神情因你异样的状态而沉了沉。
(欧尔麦特……所谓的英雄,也不过是垃圾。)
金发男人的动作微不可查的顿了顿,才用飞快的速度将满身是血不知何时失去意识的相泽抱起,同时直接从死柄木和脑无手中抢过了几个学生,速度快的让人几乎以为他是瞬移过去的。
……你当然能看清。
但你已经快被下腹的疼痛和胃部的恶心感折磨死了,更是一眼都不敢看那男人拯救世界的画面,只能狼狈的捂着嘴蜷缩着,长发无力的垂在地上,被你滴滴答答落下的泪水打湿。
“……喂霓,过来,别在那趴着哭了。”
死柄木吊把刚刚被男人打下的断手重新安了回去,紧绷的身体才稍微放松了一点,趁欧尔麦特安排那些孩子时转头叫你。
“救人的同时还顺便打人,”发现你颤抖着站起身来,他才讽笑了一声把精神集中在欧尔麦特身上,“不愧是国家公认的暴力。”
“实在是太快了,”他自言自语,“连我的眼睛都跟不上。”
“但是并没有想象的那幺厉害。”
“……传言果然是真的吗?”青年的眼睛陡然睁大,唇角上扬出扭曲而狰狞的弧度,猩红如干涸血液凝结的眼眸诡异的转动,定格在男人身上。
“——说你变弱了。”尾音兴奋的擡高。
趁着男人和绿谷出久对话的时间,你摇摇晃晃的走到死柄木身后,虚弱的说:“扶我……一把。”
他及时的拉了你一把,在你衣服崩坏后啧了一声:“不行啊,我现在没办法扶着你,你忍着点……还有,别哭了——好好看着那男人被打败的样子吧。”
“我觉得你会喜欢的——”他转过头向着金发男人的方向,恶意的擡高了声音,“毕竟是法律意义上的父亲嘛。”
“什、?!”
“不会吧……那个看起来就很有病的女人吗……??!”
“骗人的吧……”
“怎幺可能是那种关系……”
“那个欧尔麦特的女儿吗??!”
“敌人那边的领头?!”
“不要说——没有意义的事啊!!”男人似乎因此而狂怒了,你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愤怒的来由。
(真可笑。)
(他在……担心什幺啊。)
他直接攻了上来。
“脑无。”
而后死柄木淡淡的说。
*
“好疼。”你咬着自己的手指不安的看着半截身体被黑雾吞噬的金发男人,喃喃自语。
你清楚的知道他的软肋在哪里……被摘除的胃部和一半的呼吸器官。全部都在上身的右侧腰部巨大伤疤处。
——那个位置在脑无的手指下被鲜血染红。也许其他人看不出来,但你十分清晰的看出来了。
……他在痛。
“好疼。”六年来的日子像活在了另一个人身上,你把手指从嘴里拿出来试图找个什幺东西捅死自己,被死柄木不耐烦的用手背打了一下,才安静了下来。
你盯着男人染血的白衣。
(快要死了吗?)
死柄木又开始喃喃自语着说些什幺,全部从你耳边掠过了。你还是怔愣的看着欧尔麦特被鲜血染红绷紧的洁白衬衫,他的姿势狼狈极了,你总感觉很别扭……啊啊啊不行不能再想了。
随后你看到一抹绿。
那抹湛亮的绿由远及近,边哭边向这边伸出了手,黑雾冷笑了一声鲁莽出现在他身前,恰巧要吞没他的整只手臂时——
一声巨大的爆炸。
金发红瞳的少年擡手直接将爆炸引爆在黑雾身上,亢奋而杀气腾腾的咧开嘴,战意高昂的说了什幺,又看着你提高了声音:“去死吧变态女——!”
地面随即延伸覆盖上大片冰层,将脑无冰封住而又恰好不影响欧尔麦特的活动,你向着冰面源头的方向看去,恰巧撞上半边身体被冰封的双色少年异色的瞳孔。
“听说击杀欧尔麦特的计划是由你们几个实施的。”说着你们,他的眼睛却直直的看着你,分明是使用冰的,那双眼中燃烧着的怒火甚至快要将你吞噬了。
“和平的象征可不是你们这种渣滓能杀死的。”轰焦冻冷淡的说。
“……真糟糕啊,连黑雾也。”死柄木喃喃着说,“居然控制住了我们的出入口。”
“……这下可真的陷入危机了啊。”
金发红瞳的少年在黑雾想挣脱时发表了一番非常恐怖的威胁言论——你突然有点找回感觉了。
“不仅没有受到伤害,还几乎全员无伤吗?最近的孩子可真厉害啊。”死柄木不知道又在嘟嘟囔囔什幺。
“呐霓,你还能动吗?”他问你,“为脑无节省一点时间——你还可以吧?你不是最喜欢小男孩了吗?”
“那是……当然。”你缓缓直起腰,蓝眸亮的惊人、扫视了一圈杀气腾腾的男孩子们,脸上泪痕仍在,唇角就抽搐着上扬起扭曲的愉悦弧度,“完·全没问题哦。”
“有活力的男孩子啊,我最喜欢了呢。”
“……不算了,还是让脑无去吧。”他的口风突然一转,“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吊君?”刚刚燃起的兴致突然被浇灭,你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要不是大敌当前你怀疑自己会先给他一拳。
“啊啊你能恢复过来就够了,终极武器就不要在没意义的地方浪费时间了——我是说你哦,霓。”他随口解释。
你:“随你,那就让脑无去吧……但我可没办法对付那男人啊,你又不是没看见。”
“有你这个人在就够了哦——要不是你不杀人,身为他养女的你上才是最好的,但仅仅是羞辱就没意义了。”他平静的说,“战略啊战略,你究竟有没有好好听我讲过啊。”
(……从来没听过。)
出于从不认真听他讲话的愧疚,你默认了他任性的做法,一脸烦躁的收回了战斗的准备重新站回他身侧。
爆豪胜己:“……这种时候还当着我们的面打情骂俏啊恶心的敌人们。”
(……???他说什幺呢。)你无辜的要命,完全不知道他为什幺要这幺说。
然后你听见冰块崩裂的声音——脑无挣脱了。
你选择性过滤了死柄木的嘟嘟囔囔。
“首先要夺回出入口。”他说,“去吧,脑无。”
一直控制着黑雾的金发少年眼睁睁的看着用于杀死和平象征的巨大人形怪物向自己伸出手,却毫无反抗能力。
紧接着又是电光火石。
你本来想跳起来阻止欧尔麦特把那孩子救走,但又想到死柄木刚刚说的话,于是安静的绕了绕手指,没动。
(呵,英雄……死在救助他人的过程中大概都能称之为死得其所了。)
“舍己为人可真不错啊,为了救助学生宁愿自己的身体被毁掉呢。”你看向浓浓烟雾中金发男人隐约的身影讥嘲的开口。
烟雾缓慢散去,他摆着防御的姿势微擡起头,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攻击中缓过来,呼吸声仍沉重:“你们……一点都不注意分寸的吗?!”
你又开始焦虑了。
尽管他没有看着你,但你清晰的意识到那句话是说给你听的。
死柄木好像察觉到了你的状态,上前一步说:“这也是为了救同伴嘛,没有办法啊。”
“刚才不也是,你看,就那边的……”他顿了顿,“啊啊,就那个小土鳖,他可是打算狠狠地揍我一拳耶。”
(……小土鳖是什幺说法,那孩子明明很可爱啊。)
“为了他人而行使的暴力能够成为美谈,没错吧,英雄?”那声HERO的语调嘲讽的过分,你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多少缓解了一下。
“欧尔麦特,我啊,一直很生气。”他张开双臂,“对同样是暴力,却要划分为英雄和敌人,以此来决定善恶的这个世界——”
“——哪有什幺和平的象征啊?”
“说到底,你不过是用来镇压的暴力装置罢了——暴力之下只会产生暴力吧。”
“……我要通过杀死你,把这点告诉全世界。”
“……真是一派胡言。”欧尔麦特说,他的声音蕴着平静的怒火,“那种思想犯的眼睛可是会静静燃烧的……你其实只是图个人之乐而已吧,骗子。”
死柄木不以为意、甚至称得上愉快的笑了起来:“这幺快就被识破了啊。”
*
“脑无,黑雾,动手。”他淡淡的说。
“你去对付那些孩子。”他的声音愉悦极了,“好了,快点通关早点回家。”
“啊还有,不要擅自又跑掉啊,我会以为你被英雄抓走了的。”他烦躁的说。
“没关系哦,这世界上能抓走我的人还真没几个。”你懒洋洋地说,试图出手时直接被一阵狂风掀起——这、那男人不会和脑无正面对上了吧??
(为了保护别人可真是不留余力。)
“果然……真麻烦啊。”你转过头看着那边两个巨人,烦躁的挠了挠头,“力量型的一对一我根本就插不了手啊。”
“束缚呢?”死柄木问你。
“束缚说到底也没什幺了不起的,我根本不是靠这个垃圾个性战斗的……况且你也清楚那个原理,如果我使用的话会把脑无也束缚住的,那就是真的沙袋人只能任他打了啊。”
“嘁,你不是很强吗?明明前两天才刚和他动过手吧?”
“所以说啊,因为有脑无在。而且有那边的人在我出不了手啊。”
你沉沉的盯着那边的两人看,因无法插手而烦躁,随手为你们加了一道束缚:“挡个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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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表情凝固了。
“死柄木,”你几乎想提起他的领子质问,“告诉我,所谓的武器就是这样的废物吗?!”
但这位公子的状态甚至还不如你——他不安的死命抓着自己的脖子,又开始自言自语个没完。
“喂喂这是作弊了吧……根本就没有衰弱啊,完全被压制了啊……啧,难道那家伙骗了我吗?”
高大的金发壮汉远远的看着你,眼中的失望几乎将你的心燃烧起来,
“怎幺了?不攻过来吗?”他沉着声音问,转向你,“霓,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他面无表情的盯着你。深邃的幽蓝让你错觉恍惚中闪过了那天将他拖入深海后他痛苦的说【跟我走】,金发上的水珠滴滴答答的落在你身上。
你的手指开始抽搐。
浑身上下的骨骼都发出咯吱作响的声音,你怀疑自己的身体真的出了问题。
“……不要。”你焦虑的握住抽搐的手指,身体不住地颤抖着,死死的咬着嘴唇,你怀疑有眼泪落下了,“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死柄木吊!快他妈撤退!!”
你踉跄着退到他身后,尖叫着说。
“……你……”青年转过头神情复杂的看了你一眼,又转回去平静的问,“大名鼎鼎的第一英雄难道有什幺折磨孩子的不良癖好吗?”
“你看啊,我们家小霓到现在一看见你还又哭又发抖呢,明明是个好孩子呢,却只有在你面前才会变成这样。”
“喂欧尔麦特,你的崇拜者们知道这种事吗?”
“撤退啊!!!别说了!!!”你尖叫着说,却因腹部的绞痛连个性都快要发不出来。
“死柄木、川添,你们都冷静一点——!仔细观察一下他身上的伤!”黑雾适时说,你能感受到他担忧的眼神。
“啊啊对啊,没关系啊霓,”死柄木好像又开始焦虑了,不停的抓着断手覆盖下的脖颈,“就算是他也会有失败的时候的……”
你觉得你们看起来大概就像一对精神病组合。
黑雾不停的分析着局势,试图让你们找回信心。
“……没错啊,就是这样,一点没错。”他喃喃自语着,把手放下,“……非上不可啊。”
“……毕竟最终BOSS就在眼前啊。”
“——上吧。”他没有转头,紧盯着欧尔麦特对你说。
你张了张嘴,终于勉强找回了控制身体的能力,干涩的应了一声。
……你不想对这样的对方出手。
他快要不行了吧……你能看出来他周身泄露的气体。
……你又不是不清楚他的身体状态。
你缓慢的把视线落在他脸上。
他从始至终都凝视着你。
……他知道吧?你清楚他身体状况这一点。
“我不行。”你怔怔的说,“我不能对他出手。”不能对这种状态下的对方出手。
(……况且还在虚张声势啊,这人。)
(他就这幺确信我不会对他出手吗。)
(万一我下手了,他真的会死啊。)
就算再怎幺努力告诉自己抢走就好、就算对其他任何人都可以轻易的做到这一点。
只有对他不行。
你从始至终都觉得……他不该被你这种人染指。
只有他不行。
只有他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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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英雄都喜欢在这种时候出现吗?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都在马上要成功的时候拯救别人。
……难道说这种出场方式可以为他们增加威信?你几乎觉得他们是故意为之了。
“啊啊,英雄援军来了啊。”你面无表情的看着那边——其实有些人是认识你的,但你不太在乎这种事——又转回头。
你听见死柄木和你发出了同样的感叹,于是飞速移动到他身边:“你的手?”
“没关系。”他捂着被抢击中的右手擡了擡头说,“GAME OVER了。”
“回去重振旗鼓吧。”声音平静。
你听见破空的枪声。
……英雄都来了这位公子还不紧不慢的是怎幺回事??!
你擡手给死柄木加了几层束缚直接将他甩进了黑雾里,匆匆忙忙的说了一句:“回去我给你解开。”
随后张开手制造巨大的屏障——原理大概是把无数层束缚叠加在同一个位置,最终会形成结界一样的东西——挡住了一副太空人装扮的英雄手指黑洞的吸力。
“霓……!”你听见死柄木居然有些慌乱的叫声。
“你们先走吧,不用管我……从他们手中逃走完全没问题。”你转头对黑雾说,“快走!”
“等等霓,你要做什幺?!”
你不耐烦的喊了一句:“回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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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速度真的挺快的。
——你是说,你真的可以瞬间出现在快撑不住的欧尔麦特身后,直接把他按到地上,而不被任何人发现。
“你是怎幺想的?欧尔麦特?”你低声说,全然无视了他身旁绿头发的小少年。
“你觉得自己的名声完全不重要可以被践踏了吗?任由他把我的身份说出来还不否认,你是怎幺想的?”
“嘘,最好不要把他们的视线引过来。”你擡头对试图叫人的绿谷颇有闲心的笑了一下,“你也知道他这样子不能被人看到吧。”
“——你知道?!”少年的眼睛陡然睁大了。
“我当然知道,你没听刚刚吊说的话吗?他又没骗你们……我不会对他做什幺的,别这幺紧张兮兮的。啊对,这边的烟雾不会散的,你也跑不出去,别想了。”
你漫不经心的说,看向因被你治服的金发男人——他已经完全变成极端消瘦的形态了——幽蓝的眼睛沉痛的看着你。
“这是事实,没有什幺需要掩盖的。”他边咳嗽边对你说,“我还是那句话,霓,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什幺时候回头都来不及,八木俊典。”你冷淡的说,“我真的不希望从别人口中听到我们的关系……还是那种虚假的两人都不接受的关系。”
“要是你觉得自己的名声被这种根本没意义的信息和可笑的谣言毁掉也没关系的话,那随你吧。”
你轻轻抹过他唇角溢出的鲜血:“总有一天我会忍耐不住杀了你的,欧尔麦特。”
“……你只能死在我手里。”
他仍然静静地注视你。你最痛恨的就是他这幅无论你怎样都能原谅似的、始终把你当做误入歧途的孩子的表情。
“别这幺看我啊!!!”你颤抖着尖叫着,“还不够吗??!还不够吗??!我变成这幅犹犹豫豫瞻前顾后每天不断推翻自己的鬼样子全都是因为你啊??!你已经毁了我还不够吗??!”
“对不起,霓。”他对你说,仍用那副恶心透顶的、自责又痛苦的表情,“是我没有教好你。”
(……谁需要你教。)
你站起身来。
你转过身。
英雄大概已经注意到这边了……你的声音大概有点大。
况且这块的烟雾怎幺也不散的确也有点奇怪。
于是你解开了束缚,当着全部英雄的面——
——提起可怜的、腿骨折连动都动不了的绿谷出久,在他惊恐的眼神中。
——愉悦的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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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为你过于自信、也不是因为你又犯病了,你这幺挑衅对方是因为真的有逃脱的方法。
你的速度很快。
嗯,真的挺快的。
感谢欧尔麦特把脑无扔出去时在天花板上砸破了一个大洞,不然你大概真的要交代在这里。
你猖狂的大笑着,早先放出的束缚已经结结实实的挂在了建筑顶部的横梁,于是屈膝一跃而起,直接伸手抓住束缚结成长带,蓝眸扬着快意向下望。
“——さようなら。”
你恶意的说。
——躲过即刻射来的子弹,直接将自己荡出了建筑!
只留下一串愉悦至极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