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临歌的肩膀摇摇欲坠,若非孟子郡还揪着他不放,恐怕他早已狼狈得跌落床底。
当初五十万大军,却在短短一月之内全军覆灭,又加上卫明风至今仍然下落不明,种种蹊跷之处,如今却与孟子郡说法不谋而合,是真是假,夜临歌多希望就此分不清……
「如何不说话,嗯?」孟子郡将他揪得更加死紧,「安北大将军倒戈,夜朝太子下嫁……说到底,你夜临歌在百姓眼底也不过就是个以色侍人的卖国贼!」
夜临歌被狠狠地推回牙床上,俊秀无比的面容如今只剩下惨白。
「抑或者,那本就出自于你的目的,看似委曲求全,实则卧薪尝胆,等待时机?」
夜临歌早已说不出话来,原来自始至终他坚信与维系的一切,到头来都是他人眼中的别有意图!太可笑了……从神坛殒落的笑话,自己却还将它奉如圭臬,自以为命地清高!如此不堪,他又与获罪而配入花楼的妓子有何两样?
望着夜临歌神情里的失魂落魄,孟子郡便明白此行的目的已然达成。
「这几日好好想想,与其在这宫里仿效后妃如何争宠,倒不如做个山野村夫,闲云常伴,也好过就此枉然一生。」
夜临歌不知将那句话听进了多少,只晓得如今的自己还能有选择?早在下定决心,嫁给凤子衿起,一切就注定没有了回旋……当然,孟子郡的意思非常明显,无非就是拿命赌:赢了,夜朝万劫不复,输了,自此粉身碎骨。
眼眸无望地轻闭,再睁开时依然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然而……
「你知道卫明风在哪里,是吗?」
孟子郡闻言失笑,貌似已经猜到他的问题,「不错。」
「让本宫见他一面。」夜临歌支起身子请求道:「倘若能见他一面,不论孟将军想要什幺,本宫都答应你。」
「不论孟某要什幺,太子都可不计其价地答应?」
夜临歌犹豫了一会,仍点头道:「是。」
「好!」孟子郡大赞一声,重新把人拉回自己面前,常年习武而带薄茧的指腹滑过如雪瓷白的侧颜。
心底不由赞了一声,果然是容倾六国的美人。但正是这副雌雄莫辨的身体,也让孟子绣不曾得过凤子衿的爱怜。
指尖下的肌肤被他触碰得紧绷而不自在,孟子郡倒也没为难太久,俯身凑到他耳际,轻声细语:「今晚帮我……」
语毕,夜临歌瞪大了双眼。
入夜,凤子衿踩着月光如泻,踏着一径白石甬路而来。
今晚留在御书房的时辰都比平时来得晚一些,原以为父皇仍有政事交代,没想到竟是拿孟子绣的事情来教训他。
黎朝皇脉不算单薄,除了太子以外还有七位小王爷,他们也同自己一般娶妻纳妾,不同的是只有凤子衿并无子嗣,如此从长远的继位角度来看,下任储君之位都着实令人忧心。
不过那又如何?他凤子衿就是对女人毫无兴致,难道还得逼他就范不成?
当然,他没把这话给说出来,阳奉阴违地附诺几句,就带着一股闷气离开御书房。
说巧不巧,彼时苏桡已在宫外等待,难得地带着夜临歌的邀约前来等候他,此举无疑一扫他心中的阴霾。
原以为历经昨晚之事,夜临歌并不想见到他,毕竟天底下没有一个正常的男子可以忍受当着别的女人的面雌伏于他。对此,凤子衿颇感意外,但同时也得意自己的猖狂……果然必须来点特殊手段,就算那人再冷若冰霜,最后仍会对自己恋恋不忘。
「苏桡,摆驾雩承殿。」
早年雩承殿,是皇祖父为博美人一笑所建的宫殿,而如今湘妃薨逝,父皇即位,便将殿苑赏给了自己,如今更成为夜临歌做为太子良娣的寝居,其中的珍视与在意,又是多少人看在眼底的。
凤子衿怀着满心期待,至少在留给对方余地的同时,夜临歌并不教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