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印其实是简贝珊的,一回到住所她就兴奋不已,追着伊时雨问:“怎幺样?他是不是真的技术特别好?别人都说他很厉害!”
这让伊时雨怎幺回答呢?她想了想,说:“还好。”
可是想到早晨那一幕,脸还是微微的红了。
简贝珊越发以为那晚香艳,怂恿伊时雨:“再约他出来呀!”
“我怎幺能约得到?”
“你不是有他的衣服吗?送回去给他!”
这倒是真的。
伊时雨望了望床上那件外套,洗了澡,换了衣服,送去了干洗店。
几天后取出,又找到了一个干净的纸袋叠好了装进去。
那几天伊时雨完全没有工作,确切地说,是来到九歌之后就没有工作过。以前在模特公司时虽然也很无聊,但似乎每天的时间都排得满满当当的,学化妆、学打扮、学着找镜头感,洗掉小城的土气。
伊时雨的家乡在一座很小的城市,她又是单亲,从未有过像样的物质享受,十五六岁才第一次吃西餐,连刀叉都不会用,要靠对面的切好了,再递给她。
也不知道为什幺,她从来没有受同龄的男孩子欢迎过,念书期间一点人气都没有,现在却成了一个还未出道的艳星。那时候年纪小,成绩差,不知道将来可以做什幺,被人建议可以当模特,她就选了这条路,想着赚钱不少,也不需要有什幺文化,特地找了个摄影师去拍照,在网上投了照片到很多公司,最后收到了一个回复,让她去面试。
她忘了说自己根本不在首都,但想了想,还是决定闯一闯,偷了母亲的钱,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出发了。
那一年她才十七岁,独自坐了许久的火车,记得夜里有雨,睡不着的人都在打扑克、吸烟、嗑瓜子,伊时雨有些仓皇,跑去车厢的连接点,问一个男人借了一根烟,对方愣了一下,但还是给她了。
好在伊夫喜欢她——那个gay,因为崇拜服装大师圣罗兰,就用了他的名字当英文名,总是耐心又严格地纠正yves的发音:“轻咬嘴唇,慢慢发出那个音——亲爱的,你要学着性感一点。”
别的模特都瘦的皮包骨,对比之下伊时雨算是胖的,她想减肥,被伊夫拦住了,说:“你相信我!这样才好看,像莫迪里阿尼!”
伊时雨在网上搜了一下,才知道莫迪里阿尼是干什幺的,看那些油画也不觉得好看,非常困惑,但莫迪里阿尼的画展开始的时候,她还是跑去看了。
学了几个月的时间才学会坐地铁,一个人,穿着运动服,戴着耳机,在展览馆里晃了很久,看不懂,但被人夸像“艺术作品”,还是有点高兴的。
在网上查到了盛闵裳的办公室后,伊时雨亲自送了过去,之后才知道里面被简贝珊塞了卡片,吓得大叫:“你怎幺可以这样?”
“有什幺的嘛!他肯定很喜欢你!”简贝珊又捏捏伊时雨的胸部,不害臊地说:“我要是男人肯定也喜欢你!”
房间很小,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简贝珊喜欢抱着伊时雨睡,双手不安分地抚摸着她的腰肢,忽然说:“老汪好坏喔!放了消息说唐华要收购九歌,据说盛家那两个人气都气死了,堂堂大公司,谁要跟九歌扯上关系啊?盛闵裳一定很生气!”
真奇怪,他也姓盛,但他们提起盛家,好像从来都不包括他。
“那怎幺办?”伊时雨问。
“我要是盛闵裳就干脆重新拍一部电影了,气死那对姐弟!”
“《厢情》不好吗?”伊时雨问。
“你不知道,杨导很麻烦的,明明什幺都不行,非要自称艺术家,老汪很想把他甩出去的,可是已经在他身上花了太多钱,想从盛闵裳手里再赚回来。”
伊时雨呆了呆,现在才反应过来那天在三月烟花他们在聊什幺。
“不过其实没必要的,杨导是自由身,根本没跟老汪签约,盛闵裳只要提出跟杨导签约,老汪就放低价格了。”
“杨导不是从来不签卖身契吗?”
“老汪不确定啊!”简贝珊说:“杨导想拍电影,老汪不给钱,只要杨导跟盛闵裳谈好了,拿去吓唬老汪一下就行了,又不用真的签!”
伊时雨怔住,如果简贝珊能想到,他们肯定也早就想到了,那为什幺……?
伊时雨辗转反侧,心里约莫有个想法,却不大确定。
结果第二天就接到了电话,是盛闵裳的秘书打来的,她声音甜美地说:“盛先生邀请您晚上一同用餐,请告诉我您的地址,司机会去接您。”
那是法国大使馆附近的一家餐厅,伊时雨从未去过,却听说过那家餐厅的名字,是简贝珊告诉她的,说是最好的法国餐厅,非常贵,非常适合求婚,或者约会。
伊时雨怔了怔,忽然冲动地问:“请问我应该穿什幺衣服?”
“我帮您去问问。”秘书放下电话,不久后说:“盛先生希望你穿得性感一点。”
伊时雨一下子就明白了。
她从衣柜里翻出一件从未穿过的旧衣服,想着该化怎样的妆、穿怎样的鞋子,她擅长的不多,可是,有一样她没有输过。
一无所有带来的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