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看。卿卿,朕素闻云蒸霞蔚,金陵的梅花当真更盛吗?”姬兴赞叹。
紫盖车上的美人一笑,绽出秀丽的梨涡来。
“那是自然,待陛下圣安了,可以幸金陵光华行宫,便知春色如许。”她笑得很美,神色偏又乖顺,连阅人无数的皇帝都迷了眼。
他正要擡手去爱抚谢妍的脸蛋,却有内侍慌慌张张地跑来。
“姑射王殿下求见——”
内人何氏眼眸上擡,看向美人骤然一僵的身体。
远远的一人,白袍银铠加身,龙章凤姿,浓眉星目。谢妍见他大步流星地负手上前,心都要跳到喉咙口了,却不敢再多看一眼,依然笑颜不改地回视皇帝。
皇帝缓缓丢下手中葡萄,俊美的脸上似笑非笑。
姬旷抱拳施礼道:“臣明日今夜拔营,定能平乱定叛,不负陛下苦心。”他一双眼如流星,直直地盯着帐中二人,皇帝突然产生了他要杀人的错觉,又见他面色倒还如常,便疑心那是自己的错觉,旋即冷笑道:“阿旷莫非是要来和朕辞行?”谢妍背对着他,只觉如芒在背,有被捉奸在床之错觉。
阿旷,为兄,原本是姬旷为姑射王世子在邺为质时常听的话。
姬旷的目光透过纱帐凝向帝王身边立着的谢妍,见鹅黄腰封一系袅娜身姿,不忍太阳穴上的青筋微凸。
他道:“臣一去, 还盼陛下在邺安分守己,我已令金吾卫严加戍卫。”
皇帝也只是看着他,忽然想起什幺似的,对谢妍展颜一笑:“卿卿,那处山石后头仿佛有一株绿萼,绿萼少见,朕想请爱妃折梅一道赏玩。”
谢妍会意,落了车辇,便提着裙摆缓缓走去,愈靠近那人的身边,便愈觉足有千斤之重。近了近了,心中七上八下。
她忐忑地略一颌首作礼,摄政王却不理她,依旧看着皇帝。
他余光中的倩影绕几下,消失在嶙峋山石间。
“陛下,”他道,“陛下,昔年您的照拂,姬旷永生不敢忘,待我回来,定与你长叙旧情。”也不顾紫盖车上的姬兴既惊且怒地咳出一口血,接着道:“臣告退,你好自为之。”
他终于不复作出贤王能臣的假惺惺样,皇帝忍不住大笑,一口血噎着喉口,立时便喘不上气来,鼻息间抽搐三下,手炉被砸在石砖上,碎裂成渣。
“呵,呵。”何氏扶着他顺气,他颓然地斜凭软枕,微不可见地摇头。
姬旷五岁时,便以世子入邺为质子,其时他的父亲先姑射王有了心爱的侧妃幼子,也不管他在宫中如何受辱。他先做太子姬兴的伴读,尔后西戎袭武威,先帝六神无主之际,年仅十三岁的姑射王世子姬旷请兵出战。
先皇目光飘过他的头顶,眼珠转了又转,道:“阿旷要为国效力,朕如何能阻拦?”
谁成想他真能避开明刀暗枪,大胜回朝呢?又谁能想他真能叫先姑射王旧部悉数听令呢?
刀头舔血的日子已凡十三年,他从鲜衣怒马少年郎,变成了号令天下的摄政王。昔日的折辱伤痛本已渐远,却在见到谢姬的泪水时再度浮现。
那株绿萼生得颇怪。
谁能想错落的山石间竟生梅树,按说其娇贵,合该好生豢养。谢妍虽因为出身市井称得上灵敏,也不愿为了皇帝爬到最高的山石上,只踮起脚尖,轻别了一枝下来,圆整的花瓣一叠再叠,厚厚白玉透出碧黄色,嫩蕊自是横生。凑到鼻间前一闻,扑面的都是清雅梅香。
那股淡香冲散了胸中郁气,不觉一笑。转过身,却见那张俊美的脸上神情冰冷,男人展臂拥住她,制在粗粝的山岩上。
姬旷低头,高大的身体遮住她唯一的出路。她悄悄地勾着他修长漂亮的大手,不舍地娇嗔:“不成,现在还不成呢,妾要送花儿去。”
他却不容谢妍推开,低头。
谢妍只见他眸色深沉,继而嘴唇迫上,肆意地辗转缠绵。
她惊得一抖,竟松了手,掌中梅枝落地,花触尘泥。
皇帝轻咳着,内人忙替他抚背擦血,听他断断续续道:“阿勋……”那声音模糊,不得真切。何氏还欲再听,却见姬兴费力地睁开眼:“谢姬呢?怎幺还不回来?”
何氏何其乖觉,一马当先地去绿萼梅处寻人。
只见一英挺男子伸手环着那美人,谢姬被拥在怀里,衣襟微敞,酥胸半露,观之似两团白软高高耸起撑开领口。锁骨向下,泛红的痕迹没向乳团顶峰。
他骇地不得了,还欲转身,男子却遮住了美人春光,俯身拾起梅枝,转向他,竟是他的主子,方才还在御前见驾的摄政王。
摄政王把梅枝抛向他,何氏下意识去接,他掌着花儿,再擡眼时两道身影渐行渐远,不由因窥见这等密事而身子发抖。泛白的指尖拭去花瓣上的尘土,吹了再吹。
何氏禀明皇帝,道是谢夫人摘花儿因攀高伤了腿脚,已叫医官扶回歇息了。他晓得皇帝在狐疑地看着他,也不敢擡头,梗着脖子替谢姬请了罪,继而奉上绿萼。
良久,皇帝道:“回承德殿罢。”他方舒了一口气,却不察对方眼中漫上的狠戾。
————作者为什幺打出了破折号——————
明天上真实糖醋肉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