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闫连夜赶回了老家,发现小叔和小婶不见了踪迹,老旧的房门上,贴了一道“封”字。
她不停的拨打沈之清和张兰的电话,但是双方都停机了,她不死心,又打给运输单位,负责人那头说,沈之清早一个星期前就没去上班了,还私自将客户的一批货物低价出售,如今他们也都在找他呢。
沈青闫呆呆的蹲在地上,宛如晴天霹雳。
沈航也跟着她一道回来了,他驻足在楼梯口,畏畏缩缩,看家里被封了,也有些不敢置信的样子,他哭道:“姐,爸妈他们去哪儿了,这门上贴得什幺意思,我是回不了家了嘛?”
回不了家了……
沈青闫的脑袋晕晕沉沉,喃喃自语道:“是啊,家被封了,回不了家了。”
听完她的话,沈航这下哭的更厉害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好不让人心生怜悯。
沈青闫不为所动,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接着问道:“说吧,小叔小婶他们,到底要什幺?”
沈航的哭声一顿,擡起头来,“姐,这……我哪里知道?”
“别装了。”她将头埋入膝盖,“都这个时候了,还装什幺……”
“……”沈航沉默了一会儿,片刻后,踌躇着开口,“我爸妈说,把房子过户给他们……”
沈青闫呵呵冷笑:“要是我不肯呢?”
“不肯的话……”沈航燥红了脸,“那你就等着还债……”
尽管心思再深,但毕竟还是个孩子,沈航将父母的意思传达完,羞耻的不再开口。
原来如此,这是威胁上她了。
不过沈之清究竟是什幺时候让她父亲同意将自家的房产证拿出来给他贷款?
她回想起高二,母亲跟父亲离婚的原因。沈之瑾为了填补沈之清的欠债,把老家的田地房产都卖了,拿出了全部存款不说,还将他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也拿出去给人贷款了。
现在有些理解母亲当年的苦衷了,爱情固然重要,但是现实生活中,茶米油盐金的世俗物,真的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一口凉气,深深的进入沈青闫的心肺,她出门急,没穿多少衣服,此刻冷的瑟瑟发抖。
楼道里有脚步声响起,最后落在她的跟前。高大的身影,逆光而立,在地面上投下一个硕大的阴影,轻轻将沈青闫覆盖住。
她擡头,看到来人,有些微震。
何靳言将带过来的厚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淡声道:“地上凉,先起来。”
沈青闫没有动。
“你怎幺在这里?”她问。
“下午看你急着出门,跟着来的。”
说谎!
沈青闫在心中轻嗤,她继续说:“你都看到了吧,我小叔和小婶卷款逃了,给我留了70万的欠债,如果我还不上,这套房子就要被抵押拍卖了。”
“嗯,听说了,”何靳言不置一词,也在她的身边坐下,他道,“这套房子记在岳父岳母的名下,如今两人亡故,第一次继承人该是拥有血缘关系的你,其次是你小叔一家,岳父生前曾将房产证交给你小叔贷款,如今这笔债也应当是记在你的头上,除非你放弃继承权。”
“凭什幺要我放弃!”沈青闫义愤填膺,“小叔他们这是诈骗!我要去法院告他们!”
何靳言摇头:“没有用。你小叔顶多背上个‘老赖’的名头,但是这笔账,该谁来还,还是得谁还,当初你小叔拿着房产证去贷款,必须有岳父的真实身份证以及委托书才行,这说明岳父是知道这件事的,并且也同意此次借贷所造成的风险将由他来承担,依照法律程序,小叔这一做法合情合理,你挑不出任何错处。”
“……”
得知真相,沈青闫哑口无言。
她茫然地望着楼道窗外,外面夜灯闪烁,天空中飘着皑皑飞雪,冰冷肃静。
何靳言试探着将她搂进怀中。没有挣扎,安静的依附着,女人宛如柔软的菟丝花,攀爬在他这颗大树之上。
何靳言心中躁动。
“该怎幺办呢……”
许久,沈青闫在何靳言的怀中,低声开了口。
何靳言仔细的观察她的面容,然后回答:“解决办法有两个,看你是要钱还是要房。”
“……”
“一、放弃继承权,按照你小叔的要求,把房子过户给他们,这样这笔债务自然跟你没有关系了;二、无非不过70万的事儿,把钱还上,这就了了。”
沈青闫暗暗咬唇:“你知道我没有钱的……”
她的钱,全部都是何靳言给的,这些日子开小私厨,不过堪堪能支付的起房租,哪里有那幺多的存款。
何靳言这回没有答话了,他看着她,目光深邃沉溺……
沈青闫撇过脑袋,难堪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要钱要房,她只有两条路。
她想保住父母留给她的最后一点东西,但是代价太惨重。
沈青闫默默的看着放在茶几上的银行卡,跟了她三年,里面有多少金额,她心里有数。
她从城南公寓搬出来后,就把它放在那里了,现在何靳言又交给了她,他什幺意思,她很清楚。
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一旦用了这笔钱,她哪有脸提离婚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