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是这山庄的天,是这男子的天......
他小心翼翼地搂住她,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大手扣着她的后脑,吐息间是她可人儿的气息,白皙的脸上勾起一抹笑,眼眸低垂,时间停格了在相拥的两人身上。
顾梦君在一旁,愣住了。第一次,她见到一个男子为了女子,落泪了。
那俊美如画的男子,搂着卿清,像是失而复得的命,眉眼间全是柔情和伤痛,低垂的星眸下,划过行泪。惊了她看向身边人,一侧的人,都只觉得正常。顾梦君又看向那对痴人。
卿清只说,她的家人在这。远不知,是这样情深的两人。
容乐高兴坏了,拉着段木宏又蹦又跳,段木宏只能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拉着妻子,让她不要太兴奋过头。
雷玉儿怀了身孕,更是激动,埋在容珅怀里,大哭特哭。
红袖和魏羽终于缓了过来,一个招呼着众人,一个让容若和卿清去了东苑,两人此刻应该是有无尽之言。
山庄,终于有了热闹之气——喧哗之音而来——
“你是嫂嫂的救命恩人吧,快来快来,要上座!”容乐见到顾梦君,觉得眼熟,一想她是卿清的恩人,就更加激动了,拉着姑娘。
......
东苑——
容若牵着卿清,十指紧紧相扣着,他不敢松开,也不敢说话,指尖依然发麻。
卿清知道,这个在情爱上笨拙的男人,是真的把自己放在了心尖,如今小心翼翼的模样,满是自责的表情,都让她心疼。
她摇了摇两人相牵的手,侧眸笑着,“你就没什幺要说的吗?”
......
他停了下来,白皙的俊脸,依然透着疲惫和伤感,他转向卿清,一手摸上她的小脸蛋,整个院落,只有两人,他沙哑地开口,“瘦了。”
他又红了眼。
卿清擡手,也抚上他的脸,脸色苍白,肌肤冰凉,“明明是你瘦了!”
她也哭。
“不要哭!”她哭,他便痛。
容若低下头,额头轻碰上她的,他身子寒凉的厉害,卿清心酸,眼角撇见那手腕上的未全愈合的伤疤,拉下他的手,牵着他,往屋子里走,边走边哭,边凶他,“你都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嘛,血咒是怎幺回事!你给我进来,好好说清楚!”
小家伙熟悉的小脾气来了,他任由她拉着,胸中气血翻涌,到叫他有些吃力,近些日子来的想念蚀骨,痛地厉害,血咒的伤痕根本不值一提,可是每每视线所及的空间里,没有她,便痛的他窒息。
屋子里头,着着炭,暖了两人。
卿清让容若坐在卧榻上,取了屋子里的药盒,方才他手腕处的伤口又渗血了,她怒嗔着看着容若,小心地替他上药,轻柔着吹了吹,“痛不痛?”
容若勾唇,摇头。
“老婆。”
“嗯?”卿清擡眸,那俊眸里一直是她。
“你是......真的吗?”
哭笑不得,凑了脸过去,“那你捏我看看。”
他哪里舍得,又轻抚着她的脸,爱不释手,“我怕我眨了眼,你又不见了。和往日一样。”
她心一塞。
在这些个往日里,他是否在梦回里,幻影里,全都是她。
包扎好后,卿清双手捧起容若的脸,撅起身子,侧着小脑袋,吻了上去,柔软的唇触及他冰润如玉的双唇,她心疼地小舌舔过温暖着他,小香舌探入他的口中,深深吮吻上他。
吻不尽想念,不尽相思。
俊美的脸,依旧白皙透着光,可他的唇瓣终于有了色彩,殷红诱人,是专属于她的色彩。他一搂,小家伙坐在了他的膝上。
“容若,我觉得,这些时间,我好像能弄明白一些事。”卿清说着,想着如何从头开始解释呢,“死而复生的感觉。”
抱着她的手紧紧环着她的腰,怕她飞走了似的。他头抵在她颈项间,怕她说出他无法承受的话。
“容若,我从头和你解释。”
“我认为,我在遇上你的时候,我其实,就已经属于这个世界了。我告诉过你,我因为救人,莫名其妙掉到了灵山后头的山崖里。我觉得那里可能有一些和我那个世界的联系。过去,我一直以为,这里不是我的归宿,我出生在另一个世界,说不定哪天就要回去了。”她侧过身,也紧紧环上容若的腰。
“但,其实,我一直以来的执念,是我想要留在你的身边。可是,却没有和我的父母、没有和我的世界好好告别。这是我恍惚在两个世界里的意识。所以,当我跌落海里,我觉得死亡来临时,我所见到的,是我一直最在意的事。就是......和父母好好告别。”她淌下泪来。
我接受了死亡,接受了离别,执念让我去和父母重逢、和告别。
但我无法接受,我失去了你。
卿清靠着容若,“我的意识,让我见到了父母。我像游魂一样,徘徊在那里。可是我很气,因为我在那里见不到你;我也很急,因为我怕我如果消失了,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能看到你;我好想你啊,想到痛!”小家伙一个机灵,又说笑,“原来做鬼,也会痛的!”
“再后来,我就醒了。是梦君的商船救了我,她说我意识模糊的时候,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那双冰寒眸子里,血红。
“所以,我晓得了。我一直想要寻找的归属,是你。我想要留在这里。留在有你的世界。”
他激动地吻上她,双唇相贴,在唇齿间,她尝到了泪水的味道,是谁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温热的舌和她的相缠,痴缠不休。他紧紧搂着她,深吻着她,宣泄着他一直以来的彷徨。吻到两人都快要没了气,才稍稍退离了些,雾气连着银丝,在他们之间——
她软软地倒在他怀里,轻轻地问着,“那你告诉我,血咒是怎幺回事?”
......
容若浅浅一笑,“只要是能寻你回来,我什幺都可以试。”
才说着,怀里的小东西,就困倦了起来。大约是一下子说出了心里好多话,宽了心,又在他怀里,终于松懈了下来。
他一抱起她,就听她呢喃着,“嗯,你说,我听着,你说...”
“好。”他轻揉地抱起她,想让她去床榻处睡,可是一动,小家伙就强迫自己睁开眼,要他说于她听这些日子以来的事。他只好又坐好,抱着她,偷偷轻拍着她,想哄她休息。
那日,她跌落在沙漠之端,自己一时间也明白,生死无望。小家伙来自异世,他即希望她只是回到了她自己的世界,又害怕她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他想要跳海随她一起。
因为纵然回望,世间一切,都没有他的想念了。他除了想要她,再无其他。
楚君说,红白在,则小家伙还活着。他知道,那是谎话。
好像一夜之间,又回到了那个灭门之日,他背负着仇恨活下来,为了兄弟姐妹而担负下一切。可是这一次,更痛,他只要一想,他的世界里没有了小家伙。他连这个世界都不想要了。
绿洲让颜国收了,他不在意。周文晔嚷嚷着落隐和颜国勾结,他也不在意。
陆婉音,伤了卿清,他下令,毁了灵山门,囚禁了陆婉音。
不杀,是因为小家伙最初的一命,是灵山救得。
落隐分布的地方,都尽力寻找的着落海的小家伙。毫无迹象。日子暗无天日,他甚至不记得,是谁将他带回了落隐山庄。
血咒,是他最后的选择。
古老的蛊毒中,有一条,是招魂之术。说的更露骨些,其实那时候,是疆域之人用蛊血控制失魂的一种咒术。因为属性黑暗,而被禁止。
一开始,他只是想要见她一面。
整个落隐山庄,小家伙的东西太多。他记得,最初,她的包袱是个奇怪的包,于是他寻了一件最普通的耳钉,置于碗中,匕首划过手腕,血液抵在在那耳钉上。
不疼——
比起想念她的滋味,手腕上的痕迹,一点都不疼。
血咒之术,为七日。
可是,
他计划的是,
若,血咒,不能唤回他的爱妻。
那幺,
血,流尽,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