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十二岁那年,作为赵沈宁三大家唯一的女孩,我被现已故的沈太后接进宫中,在朝阳殿三跪九叩,接下了被封为皇后的圣旨。
我未来的夫君,九岁登基,亲政六年的永陵皇帝殷渠,彼时正坐在那高高的龙椅之上,冷冷地看着我。
没有人想娶一个哑巴做妻子,不管尊贵如他,亦或低贱如罪民。
我在三岁生辰宴上,被有心的人在吃食里下了毒,从此再也不能言语。
在府中时,莫说那个医了我九年的白老先生,赵沈两家更是遍访天下名医为我瞧病。他们也瞧不出其他的病由,提出的新方子又总不见效,可为了彰显自己医术高明,不是草包一个,难免有心急之人用药过猛。
那段日子我从早到晚都泡在药堆里,喝药都饱了,吃不下其他东西,身上都是针灸过的痕迹。母亲某一日来瞧我,看我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当即便落下泪来,母亲心疼我,特求了父亲遣散了这些名医,独留一个白老先生调理我的身子。
十岁那年,沈太后来府里瞧我,见我还是不能言语,叹了气拉着母亲的手,语重心长:“可惜了这冰清玉洁的人儿。”母亲暗暗垂泪,连连摇头。
沈太后走后,母亲送我进宗庙修养心性,一月来看我一次。守着宗庙的吴仙人是世外的高人,先皇执政十三年时去乡间巡游,与正在放羊的吴仙人相谈甚欢,先皇回宫后挂念这个仙人,想请他出山辅佐江山大业,吴仙人不肯,只答应在皇城边的灵山上辟一块地做宗庙,皇族外戚的公子女儿皆可送进来教养一二,也算是报先皇当年的情。
我进宗庙的时候,吴仙人已经九十八岁高龄了,他让我写几个字给他看,还考了我一盘棋局,我下子破解之后他仔细打量了我许久,才悠悠地问母亲我名字的来历:“谦和,谦和,莫不是谦善和良?”
母亲点头:“仙人解得在理。”
吴仙人却摇头:“夫人的女儿是有大智慧的人,谦和这个名字过于安分,甚至有些小家子气,她的命格可能一辈子就被这个名字压住了。”
“那,”母亲犯难地揪着手绢,“仙人的意思是换一个名字幺?”
吴仙人看向远方,门外正是被层层围墙圈起来的皇城,他抿了一口茶,拉着我的手走到门口,他指了指皇城,像是对我说,又像是对母亲说:“宁家的女儿,起再好的名字,命数早已定下,这名不换也罢。”
母亲默然:“谦和以后劳烦仙人指教了。”
突然就起了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