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黄土乡之行

历史就是这样,有时它会成全人,有时它会捉弄人,有时它会在同一地点的不同时间给人以不同的人生结局。刘富明与王宏伟就是这样。他俩谁都没有想到5年前他们在这个地方偶然相识,成为沆瀣一气的朋友。而5年后他俩做梦也没想到又在这个地方相聚,而且是最后一次的诀别。

话还得从头说起:

那是5年前的夏季,王宏伟刚从部队转业被组织安排在县公安局工作。有一天,他随同县局的一把手和几位刑侦专家来黄土乡侦查一件重大的盗窃案,住在黄土乡谷边上的一栋简易楼房里,那时的条件虽然比现在差得很多,但当时县委、县政府的领导照顾得还是蛮周到的。白天,他们爬山越岭去现场勘察地形,晚上在一起谈论案情。

当时的这起盗窃案影响很大。县委和县政府领导为了广泛听取意见,除了配合县局的工作外,还邀请了附近一些受害的村代表也来这里座谈,恳请他们早日将罪犯缉拿归案。当时,县委的主要负责人因工作忙,抽不开身,临时指派时任黄土乡党委书记的刘富明前来参加。在历时半个月的考察中,刘富明与当时在县局为一把手开车的王宏伟成了“哥们”。

这半个月中,刘富明对王宏伟的要求可以说是面面俱到。他之所以这幺做,是因为他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有这个价值。而他仅仅是利用乡政府的资源而已。这种生活上的关心,不值几个钱,却可以赢得对方的信任。没有比这个更划算的投资了。

善于钻营取巧,寻找政治靠山的刘富明像是在仕途的沙漠中发现一片绿州和一眼清泉那样,突然眼前一亮,觉得他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靠山”,从此他死盯盯住王宏伟的一举一动。上山时比王宏伟大十几岁的刘富明却一步一步搀扶着他,晚上回到旅馆里他不惜自己掏腰包从附近农村临时雇来两位姑娘帮忙照顾王宏伟的起居。开始,王宏伟还以为这两位姑娘是旅馆的服务员呢,后来才知是刘富明暗地派人雇来的,于是,王宏伟也深感自己遇到了“知音”,临案情勘察结束时,在刘富明的再三央求下,王宏伟竞甩开县局领导到黄土乡又单独“考察”了两天。

在这两天的“考察”中,刘富明为了讨得王宏伟的欢心,可是煞费了苦心。首先是吃,他不惜动用了乡政府的扶贫资金,派三个人专门到市区为王宏伟采购海鲜和珍禽。后来据王宏伟在押时交待:刘富明有一次专给他做的“全鱼宴”,大概就值上万元。吃的珍禽异兽连他都叫不上名字来,而且每顿都不重样儿;其次是喝。为了让王宏伟喝个美,给他留下“深刻印象”,刘富明挖空心思地把一位80多岁的老妇人从刘家河接到县里,专门为王宏伟做一碗风味独特的杏仁茶。这样做,让王宏伟吃后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第三是嫖。嫖娼是王宏伟的一大“嗜好”。刘富明曾听人说,王宏伟嫖宿有一大特点:爱玩那些十八九岁的姑娘。为此,却愁坏了刘富明。你想啊,仅在黄土乡住两天上哪去给他弄黄花闺女?难,也得办。如果这一项达不到王宏伟的满意,前边的那些努力都算白搭。想来想去,刘富明在情急之中想出了一个主意:他把自己的一个还没发生过性关系的“傍肩”让给了王宏伟。为此,他无耻地为那个“傍肩”做了许多“说服教育”工作,最终赢得了王宏伟的满意;第四是赌。王宏伟赌博也很有特色:喜欢简单、快捷他不愿意玩那些“搓麻将”呀、“斗地主”呀什幺的,嫌麻烦。为此,刘富明也绞尽了脑汁。最后,他想出一个主意:“捉妞”这是刘富明从一部香港“三级片”里学来的,即在卧室的进门处摆放三个大小颜色的落地屏风,让一个姑娘偷偷地进来藏在其中的一个屏风后面,然后让三个人猜。对者赢,错者输这种赌博方法,既简单,又刺激,晚上陪王宏伟玩这种游戏的是刘富明和他的“小秘”。当然,赢者肯定是王宏伟。仅两个晚上,刘富明输掉两万,另搭进一个“傍肩”……

就这样,刘富明与王宏伟由吃吃喝喝,发展到互相利用终成“铁哥们儿”。

刘富明认为,接近了王宏伟,就等于抱住了县公安局的大腿,就等于自己往权力的顶峰攀登时找到了捷径。于是,他不惜巨资大搞“感情投入”。到刘富明被捕入狱前,他曾三次请王宏伟出国“考察”,一次到泰国,两次到新加坡。到于逢年过节或找借口给王宏伟送礼,那更甭说了。

当然,刘富明的“感情投入”,得到的是高额的政治回报:1年前,王宏伟被调入市局,任董素素的专职司机。同年夏秋之际,县委作出决定,准备调刘富明任县农业局局长兼党委书记。

当县委的主要负责同志找刘富明谈话时,开始他强调很多客观理由,不同意离开黄土乡,但后来他又表示服从组织上的安排。就这样,县委的正式任命在县委的一次干部会上宣布了。

就在宣布新的任命的当天下午,刘富明驱车直奔市区找到了王宏伟。两人见面后,刘富明单刀直入地向王宏伟表示了对这项任命的不满,并再三恳求王宏伟帮忙。

对于一级县委作出人事调动的这种重大决定,王宏伟觉得自己难以插手干涉。于是,他听完刘富明的诉说,赶忙给董素素去了电话。刘富明迫不及待地在电话里将自己的”苦衷”向董素素作了汇报。

后来,市委办公厅通知县委,关于刘富明工作调动的事暂缓进行,待市委有新的决定后再执行。

果真,二个月后,刘富明从一个乡党委书记一跃被提拔到县委常委,县公安局局长兼党支部书记。这项任命下达后,县里的广大干部、群众都十分震惊。有的干部惊呼:县里出特大新闻啦!

刘富明就是在这种特殊的背景下走马上任的。

刘富明在政治上尝到了甜头,有些得意忘形,为了报答王宏伟对他的提拔,为了酬谢王宏伟对此事从中做的“斡旋”,就在上任的第七天,主动邀请市委领导(主要是董素素)到县里来视察工作。

好大喜功的刘富明在既没有征求县委广大干部、群众的意见,又没有深入进行调查研究的情况下,拿出一份自己连夜赴写的“县治安发展概要”的所谓十年“宏伟蓝图”,向正在那里视察工作的董素素作了详细汇报。他向董素素吹嘘:“我要在三年内使我们县的刑事、治安犯罪下降百分之八十:即从现有的500多起,到达100起之内!其它指标也要跟着往下降!”在场的县干部纷纷窃窃私语:“这纯粹是吹牛皮、侃大山!”

吹归吹。侃归侃。刘富明为了保住自己的既得利益,不惜花费县局里多年积蓄的一些发展基金,大肆进行挥霍和请客送礼。几百元乃至上千元一瓶的“人头马”高级酒,他成箱成箱地买,成箱成箱地送。连城里高级宾馆、饭店都难得一见的珍稀、昂贵的菜肴原料,刘富明上任后便应有尽有。刘富明自有他的道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像这样的蛀虫,何以窃得一个地区的重要的党政大权?道理很简单:“贪官养好,岂能不好!”

晚宴已接近尾声。

在刘富明的提议下,我们乘着酒兴,去楼上包间跳舞尽兴。这时,几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郎便在刘富明的示意下,缓缓走了出来。然后各自搀扶一位喝得满脸通红,喷着酒气的客人往楼上走。

挽着我的胳膊走出餐厅的是一位身着超短裙的港妹,女郎自报姓名叫小丽,年龄20岁,是香港一家电台的记者兼播音员,毕业于香港大学的国语系。我侧目看了看这张稚嫩的脸蛋儿,推测这位女孩最多也超不过十八岁。

跟随王宏伟的那位女孩年龄似乎偏大些,大约二十五六岁。姑娘自称是北师大中文系的“应届毕业生”,是到这里来“采风”的,回去后准备编写民间故事。王宏伟从她的言谈话语中已经猜出她在撒谎,只是淡淡地一笑:“那好啊,今天晚上你先好好采访采访我吧。我的故事多着呢,给你提供的素材,保证能让你写一本书。”

我清楚,这些女孩绝对都是刘富明事先从香港等地花钱雇来的,然后藏在这里,专门为我们这一行人准备的。刘富明今天之所以打电话约王宏伟来,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这个。

数分钟后,我们便来到顶层所谓的‘卡拉OK’包间。我们心照不宣地在各自的女郎搀扶下,进入了包间。没有多久,从各个包间内便传出了一阵阵男人粗鲁的喘息声和女人一阵阵的呻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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