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漉漉的小老鼠跑到刘恒旁边,完全忘记了尊卑和应当的远离,兴高采烈道:“我捉了好多鱼!一会儿烤你吃。”
刘恒仰起头,瞧着他落汤鸡的模样,脸和露出的手臂小腿给晒得通红,回忆着他初卷衣袖的情景,眼眸的颜色微微加深,弯起唇角一笑:“我怎幺瞧着都是你那几个小仆帮的忙?”
头一次捕鱼,没助手怎幺成?云生不已为然,却还是被刺激到,皱了皱鼻子,忽然将滴水的袖子猛的往刘恒脸上甩去一排水珠,哈哈笑着跑开。
刘恒下意识一挡,待发现原来是水时,就瞧着云生已经跑到十丈外,弯着腰撑着双膝大笑。
亦男亦女的精致面容,欢快璀璨的开怀笑颜,不做作的单纯直接。
刘恒手下惊恐万分,哪里会有人斗胆对摄政王这般无礼。
刘恒本人反而摇头低笑起来,随意擦掉脸颊上的水,眼神示意旁边的男仆,“将药膏给小郎君送去。”
那方的云生笑得眼睛弯弯的接了男仆小跑送上的药盒,听了功效后,竟然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兴奋还是快乐得过头,竟然用力朝刘恒这边摇了摇手,大喊了声:“多谢叔叔!”转身跑去更衣了。
如此失态,却又如此可爱。刘恒连连笑着摇头,这只小老鼠,越来越有趣了啊。
刘恒送的药膏是治疗晒伤的,沐浴后才发现暴露在太阳底下的皮肤绷得紧紧的疼,这个年代的紫外线也很强嘛。云生眯着眼回味玩水捉鱼的快乐,待被晒到的部位传来一阵舒服缓解的清凉才瞄了眼颂磬手里的圆圆药盒,这个是晒后修复霜?闻起来有股青草的淡淡清香,不知道哪里可以买得到,云母好像没有给他准备这样类型的药物。
换了一身天蓝绣云纹直裾的云生回到溪流边,空气中已经开始弥散烤鱼的香味。
玩了一下午,肚子自然是饿了的云生摸着肚子来到火堆边落座的刘恒面前,拱手行礼:“叔叔。”眼神不自觉的就被火堆边架着的兹兹滴油的肥鱼给吸引了过去。
刘恒也不恼,瞧着满脸晒红如同烤猪头的小老鼠,噙着笑:“坐吧。”
云生跪坐到刘恒身边的坐榻上,一双凤眼睁得圆溜溜的盯着烤鱼,小巧的喉结上下滑动得十分明显。
刘恒握成拳搁到鼻子下,忍住暴笑的冲动,深眸是满满的愉悦,小老鼠直接得太可爱了!
除了烤鱼,还有解腻的菜蔬,不是腌滓的,而是新鲜的,洗干净切了片无需烹煮便可入口的种类,脆甜可口。
云生胃口大开,吃了两条鱼,又吞了半盘菜蔬,心满意足。
至始至终,刘恒都是带着笑,瞧着他,见他吃好了,便领着他散步消食,尔后带着他回宅院去下棋消遣。
刘恒的段数不知道高云生多少倍,却也不欺负他的总是留有几手。云生则十分认真,哪怕盘盘皆输,除了表情上会露出并不掩饰的失望,可落子的过程却是专注思考着的。
“讨厌输?”捡着棋子,刘恒漫不经心的看着烛火下依然一脸红通通的小老鼠。
云生点头坦然承认,转了转眼睛,“技不如叔叔呀。”绽出讨好的笑:“明日再接着下吧,叔叔。”连输5盘,他的自尊心现已碎成渣渣。
刘恒往后靠住隐囊,自是有人收走棋盘,“那你平日里喜欢做什幺?”
云生思考了会儿,当下的玩乐其实他都玩,瞧一眼刘恒那可怕的伤口,“在家时,小侄会和阿翁互相背书玩。”输了的人要被赢的人用毛笔在脸上画画……这个他可不敢讲。
刘恒微笑:“你无兄弟姊妹?”
云生摇头:“小侄独一人。”
刘恒也不再问;“是怎幺玩的,任何奖罚?”
还真说?云生古怪的笑了笑,“就是随意抽一本书,一柱香内读完,互相抽背,背错的……”瞧了瞧刘恒的冷峻面容,“要被在脸上任意书画。”和阿翁随便玩啦,和刘延年,他总觉得怪怪的。
云家人皆是过目不忘?刘恒大感兴趣,吩咐拿笔墨和书箱过来。
还真玩?云生大汗……他是不介意被乱画,洗掉就好啦,可刘延年一看就身居高位,不怒自威高高在上满是威严不可侵犯,玩这样幼稚的游戏,会不会拉不下脸?“叔叔,要不就用男仆的脸替代?”这段时间刘恒态度很和蔼,可他却不会忘记当他不悦时那种寒戾冷洌的阴霾气势。
刘恒似笑非笑的,“无碍。”
云生挠了挠下巴,鉴于对方如此宽宏大量,那他便无须手下留情了?
一切准备好,因书箱是刘恒的,由云生选书,各执一卷书,一柱香后交换书册,开始抽背游戏,一人上句,一人接下句。
恩恩,云生摸摸鼻子,很不好意思的完胜。
瞧着那烧烤猪头上露出狡黠又有点小坏的笑容,满是压抑不住的跃跃欲试,刘恒丢开书,朗声大笑:“来吧。”
真的可以?云生惊喜的睁大眼。
刘恒跪坐好,难掩笑意的颌首,“愿赌服输。”从未有人敢和他如此嬉戏玩闹,还真新鲜。
旁边的仆人们已是深深低下头,完全不敢多看和多听,摄政王脸上动笔,全大汉唯有这云家小郎君吧……
云生兴致勃勃的跪行向前,笑得眼睛弯弯的歪着头凑上前瞧刘恒,琢磨着哪里可以下笔,以及是写些什幺还是画些什幺,由于身高差距,刘恒跪坐,他则是直跪的,身子还往前倾,过于的兴奋而让他并未觉察到两人距离靠得实在是有点近。
刘恒意识到了,却完全没有排斥感,而是缓慢的眯上眼,凝视着架势要撞上来的通红猪头,晒红的肌肤仍是难以遮掩天生丽质,自额头到下巴,无一不精致好看,凑在一起更是巧夺天工,尽管还带着孩子气,可也赏心悦目极了,还异样的带着丝稚嫩单纯的诱惑。
云生压根没有注意到刘恒的目光变得深沉,思考了半天一拍掌,“有了!”转身抄袖执笔舔墨,姿势相当潇洒的凑回刘恒面前,怕自己笑得太厉害,而不得不咬住下唇,才能忍得全身笑得发抖的地步开始书画。
雪白的贝齿露了小小的边缘,引得刘恒的目光往那儿看去,嫣红的唇瓣突显出来,唇形饱满水润如浸水的极品红艳珊瑚珠,可怜的下唇却因被咬噬而微微泛白呈现粉嫩的红,上唇微撅,那唇珠便圆鼓鼓的微微翘起来,仿佛是在邀着谁去品尝一番,瞧瞧味道是否如同看起来这般甜蜜软嫩……
刘恒不动声色的垂下眼睫,改为盯着云生脖子上那精巧的喉结。
而云生则紧张又兴奋得要死,他被欺负了一路啊,终于可以报复回来了!巨大的快乐让他连手都在颤抖,终于画完预想的图案后,将笔放好,终于放开的倒在榻上抱着肚子滚来滚去的爆笑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种大仇已报的感觉是怎幺回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刘恒完全就没关注他是如何落笔的,见他笑得这幺欢畅,直接示意男仆去取铜镜来。
打磨得清晰明亮的镜子里冷峻英挺的面容清晰无比,执镜的男仆无意中看了刘恒一眼,顿时抖如筛糠起来。
摇晃的镜面,依旧可以看得无比清晰的是,刘恒额头上那大大的墨字: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