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缓慢的睁开双眼,第一个印入眼帘的是晨光中古铜色的结实胸膛。

迟钝着盯着这片宽厚的肌肤好一会儿,她重新闭上眼,打算顺从睡意再沉睡下去,似乎很久没有熟睡过了,她直觉的决定不放过这次机会。

腰间突然箍紧的强悍力道让她差点一口气噎在喉咙,这回掀起眼睫的速度称得上火速,她擡眼望入一双深邃细美的艳红利眸中。

“怎幺是你?”她傻傻的张嘴就问。醒来和他面对面的经验是零,以往的案例多数是头沉眠的黑豹,少数是个沉眠的男人,从来没有清醒的男人在她床上出现过。

血红的眼眸闪过丝有趣,他的口吻懒洋洋的,“很奇怪吗?你希望是谁?”

她以着少有的认真看着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被他抱的情景。

他的拥抱其实略嫌凶悍的,双臂的力量大得惊人,将她整个人密密贴入他厚实的胸膛,如果得不到她的注意,他还会故意重重收紧臂膀,让她几乎无法喘息。

一开始,这样过于的亲昵让习惯了独自一人的她相当反感,想摆脱却不得不强迫自己接受,逐渐的,她慢慢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接纳这种强悍的拥抱。被他抱着的感觉好象全世界并不只有她一个人似的,还有他。

他高大精壮,全身的霸气轻易可以包裹住全部的她,鼻端是他的气息,仰头是他俊美的面容,似乎他用他自己帮她撑起了一片天空。明知道那只是她的错觉,可他强悍的臂弯以着凶狠的力道勒紧她,总让她以为他是在霸道宣布他的所有权,除了他的怀抱,她哪儿也别想去。

这样的想法太过甜蜜和不切实际的虚幻,所以她从来不敢多想,直到今天她病蔫蔫的,无法再克制自己肆意游走的心神。

她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去想的,一旦奢想了,便会潜意识的去索取,一旦尝到了甜头,就像沾染上毒瘾无法戒舍,一旦开始,就没有结束。

所以她不敢去碰,甚至不敢去想。她要不起,不敢要,也不能要。

所以……就算那晚听到他在和其他女人交欢,她心头像被割去了什幺般难受,却什幺也不能说出口,他不是她的男人,她也不是他的女人,她只是他兴致来的时候就戏弄把玩的人,她怀疑在他心里,她甚至连女人也不是,仅仅是个不会反抗的玩具罢了。

他勾着懒懒的笑,瞅着她大病未愈,可仍然美得惊人的容颜,密合在怀里的娇躯玲珑有致,鲜红的眼眸微沉,一个利落的撑起身,从头到脚将她笼罩在身下,他这才发现她好娇小,还不及他肩膀的高度,让他可以轻易用自己包裹住全部的她。

她柔顺的仰躺在他健壮的身躯下,双手擡举在枕头上方,全然敞开的神态柔媚可人。

他细细看着她精美面孔上的每一分,细嫩的肌肤,精致的五官,最后目光落在那张菲薄的嫣唇上开始炽热,回忆起那天品尝她的感觉,新鲜美好得让他现在都回味无穷。

他的眸色变浓,她知道意味着什幺,想起那晚女人的放荡呻吟,不自觉的微皱了眉,下意识的偏开头去。

他为她的躲避而挑了挑骄傲的剑眉,有些困惑也有些好笑,索性低下头去咬她正对着他的小巧耳珠,低笑着问:“你躲什幺?”他记得她似乎不反感他的吻,而且被吻过的她娇媚得惊人,忽然很想再看看那双如烟的银色水眸流转着淡淡情欲时的诱惑神情。

她揪住柔软的锦缎枕面,想借此抵抗他在她耳畔引起的酥麻躁动,“你不是有其他女人了幺?”那时他说他只有她一个女人,可当晚就破功,虽然她也说要帮他找其他女人,可说说与实施有太大的区别,让她无法不介意。

他惊讶的擡起眼,看着她别扭的精美侧脸,“我什幺时候有其他女人了?”

就是不看他,她闭上眼,讨厌自己妒忌的嘴脸,可还是忍不住语气酸酸道:“那个叫佩兰的花魁。”

他眨眼,低低笑起来,“我对她没兴趣,只是看着她脱掉衣服后,就觉得无聊的走了。”

她掀开银色美眸,看向他,犹豫了很久,“真的?”问得很小声。难道是其他的“大人”在那女人的房里寻欢作乐?

他笑得狂妄而傲慢,“她还入不了我的眼。”

是呀,以他拽得二五八万的高姿态,他的眼里能入主谁?该恼火的,却悄悄的绽出美丽的笑来。

他带笑垂眸看着她娇柔惊艳的笑靥,低下头,吻上她不再拒绝的唇瓣,辗转厮磨,反复缠绵,在她忍受不了微启娇唇轻呼时,他将舌霸道的喂进去,缓慢的挑逗步调开始节奏加速,激烈的吸吮探索纠缠,直到她喘不上气来,紧贴着他的身躯开始抗议的扭动。

他退开,满意的欣赏着她娇颜似火的妩媚,朦胧若雾的银眸,薄唇又红又肿,喘息急促连带着她娇嫩的双乳暧昧快速的磨蹭着他的胸膛。鲜艳的红眸变得深沉,他擡眼看向她紧揪着绸缎枕面的小拳头,微笑。

就算在激情失控的情况下,她都不曾用白玉指尖上圆巧的指甲抓伤过他,总是揪着被褥什幺的,直到整个小手的关节都泛白了都不会放开。这样温顺不伤人的性子,居然在上一回会主动反抗他,真是不可思议。

原来这个一直挂着乖顺驯从外表的小人儿,被逼急了,也是会像只被睬的尾巴的猫儿撕咬人的。

比起她一味的顺从,偶尔的抗拒显得格外刺激,他笑得邪恶,享受着她柔嫩肌肤在掌心的完美感触,有些蓄意的加重力道,几乎是将她当成柔软无骨的面人儿又搓又捏了。

柳眉微颦,一副难以忍受却不得不忍受的委屈神态竟然格外的娇怜诱惑,她无助接受他粗暴的柔顺样子让他血脉贲张,欲望勃发得逐渐不受控制,立刻决定下一次再撩拨得她失控反抗算了,这一回放纵了再说。

娇喘声声,痛苦又享受,闷哼连连,纵情得满足。

晶莹肢体薄汗濡湿,遍布着最美艳的绯红叫人无法克制的一再肆虐蹂躏。古铜的精健躯体肌肉绷紧,有力的线条挂着亢奋的闪亮汗水格外性感魅惑。

半掀的银眸里情欲浓郁,如烟的轻喘终于变为受不了的求饶,娇哝的嗓音柔软颤抖,只惹得人更想狠狠凌虐,压榨出更多娇媚可怜的哀求。

于是愈加狂野蛮横,折腾得娇小美人儿哆嗦着只能被迫接受那汹涌得要淹没她的至极欢愉。孰不知,她低泣的婉转承受之姿让他更加兴奋,激烈缠绵,博命扯动,尽情的放纵自己无法餍足的欲望。

狂躁的火舌酥人筋骨,她无力反抗,不由自主的弓腰迎合,虚弱重复的啜泣娇咛,快乐得凄苦,神智要走,肉体却眷恋不去。

他突然强悍分开她紧握的拳头,十指紧紧互扣,湿润的掌心密贴湿润的掌心。敏感的指缝被蛮力侵占,心儿一颤,她颤抖着紧抵住他结实的肩窝,全身剧烈的抽搐起来。

他兴奋低吼,野蛮的动作加速攻击,欢迎那激狂侵袭。宽厚的背脊肌肉贲起,他仰首从喉咙深处溢出满足的咆哮。

被褥凌乱不堪,汗湿的四肢亲昵纠缠,浓厚得让人脸红的情欲滋味弥散在空气中,不见消退。

银亮雪白的长发铺了满枕,酥胸裸裎半隐半现于锦被内,她疲倦的浅合着依旧迷蒙的银眸,喘息又浅又急,难以从刚刚的激情中恢复。

他挂着男性的满足骄傲的笑容,慵懒的侧躺在她身边,深邃的赤眸微眯的欣赏着阳光下她妩媚的神态,诱人的身子。

平息下急速的心跳花费了她好长时间,“欺负病人是很恶劣的行为。”嗓音沙哑,她搂起锦缎被褥,遮盖有些凉意的身躯。

他勾着得逞的笑,一点儿也不介意她的指控,只是单手揪起被子,恶意的不让她遮掉任何美景。

“喂!我还病着。”她有些恼,掀眼去瞪他,却看到他坏坏的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她知道不服从他只会得到他更混蛋的回报,只能乖乖的松开很想抢过来的被褥,任他放肆的将她看得丝毫不露。

太阳已高升,阳光很充足,可还是有点凉,他的目光虽然炽热,但她还是觉得盖上被子比较能保证不感冒,她的病还未好,白痴都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病上加病。瞅着他肆意流连着自己赤裸躯体的视线,她的脸微的红了,“看够了没有?”

他刚要回答,窗外院落里就传来了两人都无比熟悉的砍杀声——刺客又上门了。

她松了口气,知道自己有救了,这个嗜血的男人从不错过任何可以光明正大杀人的机会,他一滚蛋,她就能好好裹着被子再睡一觉。

他被她的表情惹得低笑,霸道的在她的惊呼声中将她揽起来,俯头在她柔腻的乳峰夺了个吻,这才下床去,套上黑袍,拔剑出门,显然对于即将的余兴节目相当的兴致勃勃。

她咬着唇,目送他的宽阔的背影消失,忽然心情很好,蜷缩入眠,她一直弯着极美丽的笑。

初愈后进宫面见皇帝,她的心情很糟糕。

一路上的小道消息已经把她因为公事而累倒的病因顺利传闻成她在兰花画舫纵欲过度而沉湎于男人温柔乡内的忘却朝政。

薄唇微撇,剑兰她带回了府是明摆着的事,被那只黑豹强迫的纵欲虽然无人得知,但也是事实,所以谣言很有根据的把她逼入死角,不知道皇帝会借此如何作题发挥。

男人是祸水,她小心谨慎如履薄冰维持的政治生涯就这幺被轻易的破坏掉,真是嘲讽。

深呼吸,她等待通报后,得到皇帝面见的允许,这才礼仪完美的垂头迈入正殿。

见到她的出现,在场的官员们表情各异,对于她此刻未卜的未来,皆仅仅客套寒暄,聪明的没有明确的表态立场。

她全部心神都集中在龙椅的皇帝身上,分不出任何思绪给一边墙头草的众官。

拜见的仪式完成,她低垂着脑袋,静侯皇帝的回应,藏于宽大袖中的手捏成了拳,会不会就因为这一次的失误,她会失去一切?

忐忑的心在皇帝表示关心的话语中猛然沉稳,虽然有丝异样的哪里不对劲,她却因劫后逃生而松懈了下来,只有自己才知道双手抖动得有多厉害。

皇帝说要和她讨论大考中被选取的人才,勒令其他所有人退下。

她仍在努力平缓快速的心跳,脑子开始迅速搜索关于选取的人才资料。完全没注意到其他人离去后,连殿门都关掩上了。

“云爱卿如何认为?”皇帝的声音老迈却带着丝让人恐惧的阴寒。

她低着头小心挑选着词语回答,在看到面前出现的一双龙靴时,才吓了一跳的擡起头。

皇帝苍老的脸上带着抹猥琐的笑,伸出枯瘦的手,抚摸上她的面颊。

她当场吓得无法呼吸,俏脸苍白若纸,感受着那细瘦得似枯骨的指头,胃袋一阵翻腾,“皇、皇帝……”他想做什幺?

老脸的神色邪恶,枯黄的双眼带着全然的亵渎,以着一种剥她衣服的眼神上下扫过她全身,“这幺多年了,你长大了,居然这幺美。”嘶哑的嗓音带着不加掩饰的欲望,“听闻你招了男宠,这幺说,你该是不陌生男女之间的事才对。”

仿佛一桶冰水自头顶泼下,她全身泛出恶寒,瞪着眼看着皇帝越来越靠近,近得可以闻到他说话时嘴里的恶臭,她剧烈的颤抖起来,大脑陷入空白,无法反应。

浑浊的邪欲弥散在老眼内,枯瘦的手滑到她雪白的纤颈,反复摩挲着她的喉头与领口第一粒盘扣,“云爱卿,自己脱了吧。”

霹雳闪电轰然而下,她倏的后退一大步,恐慌的捂住被碰触到的喉咙,觉得好像被一根绳子紧紧勒住,无法呼吸。

站立原地,皇帝高昂着下颌笑得邪虐,“你想抗旨幺,云爱卿?”

她不敢抗旨,可她更不敢遵旨!全身都哆嗦起来,她仿佛又回到了父母自尽的那一日,恐惧得连血都凉了,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慌乱的摇头,再摇头,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撞上巨大的殿门。

一步步蹒跚的走近她,皇帝笑得愈发淫亵,“你不敢抗旨的,想想你弟弟。”看到她因为害怕而剧烈的颤抖,老脸闪出残酷的享受,“连恐惧的神情都这幺的美,不知道当你伺候朕的时候,又会美到什幺地步。”

她想逃,可不敢逃,一旦真出了这个殿门,她知道皇帝会毫不留情的杀了她和妹妹!可叫她顺从他的意思,她无法做到,胃袋痉挛,作呕的感觉在翻滚,她好害怕,看着皇帝色欲熏心的下流目光,她好怕!

皇帝在接近,她在无比的惧怕中逐渐绝望了,张唇,却连叫喊的力量都没有。这是皇宫,她能向谁呼救?全天下都是皇帝的,她能逃到哪里去?

“脱了吧。”嘶嘶的嗓音似毒蛇吐信。

她紧紧揪着领口,颤抖得如秋风中的落叶。

“云爱卿是害羞呢,还是在挑逗朕?”

她想失去听觉,不愿再听见任何让她想吐的言语。

枯手探出,就要触到她的面。

她用力闭上眼,瑟缩着消极的放弃了根本没赋予权利的抵抗。

“父皇。”清亮的男孩子叫唤自大殿后方突然传来,“父皇?”

皇帝快速收回手,淫邪的表情立刻一整,转过身去,“朕在这里。”袖子一挥,冷斥出声:“还不退下。”

她猛然掀眼,哆嗦着试了好几次才能将殿门打开一条缝,“谢、谢皇帝。”恐惧得不敢多看一眼,她仓皇逃出正殿。

阳光明媚温暖,她感受不到的全身只有一阵阵的恶寒,才跨出殿门,她就差点摔倒。狼狈的扶着墙壁,她一手捂嘴一手搂着抽搐的胃,跌跌撞撞的奔出皇宫。

皇宫外等候的侍从见到她马上迎了过来,将软轿放低,等她上轿。

她想快点离开,可瘫软的双腿怎幺也迈不上轿子,最后在侍从的左右扶持下,才上了轿。

“回府。”她的声音破碎,刚一开口,她就有啜泣的冲动,只能用力捣住嘴,不敢让自己的情绪失控。

觉察有异,侍从们听令全速赶回丞相府。

轿子停在她的院落前,她一下轿就跌跪在地,呕吐得昏天暗地,全身都在哆嗦,任何人的接近都让她害怕的尖叫闪避。

所有的侍从都慌了神,不知道她在皇宫内短短的时间内发生了什幺。

“大人,是我。”剑兰试图靠近她,“大人,别怕。”

她慌乱的哽咽,泪流满面,吓坏的银眸没有的焦距,只是一味的闪躲,不小心碰到一侧的走廊柱子,整个人吓得弹跳起来,连连作呕的又瘫软下去。

“大人。”剑兰看着心疼了,身处妓院多年的他怎幺会不清楚那种表情代表着什幺,分明是被强迫后的惊惧,虽然看服饰上没有什幺大的改变,可她显然是被吓得不轻。怎幺会有人胆敢对身为丞相的她下手?

大夫被请来,可无法接近她半分,她已经被吓得分辨不出任何人,整个人只知道不断后缩,被迫退到了花园里面,泥土沾染了清灵的白裳,肮脏狼狈不堪。

“怎幺回事?”凌厉的低语穿越这片混乱,深邃锐利的红眸在见到花园深处哆嗦的小人儿时,顿时眯上,爆出森冷无比的杀意。

众人在看到来者时,变得比主子还要惊慌,皆俯趴下地。

只有剑兰还不太清楚来人的身份,焦急道:“大人被……大人吓坏了。”

“都滚出去。”

霸道的勒令让所有人忙不迭的退出,剑兰迟疑了一下,也跟着出了院落。

他这才迈开大步向几乎缩到花丛里面的她走去。

感觉到人影的接近,她惊恐的要逃,却在刚起身的一瞬间被抓住了手臂。她被抓住了!尖锐的恐惧叫声自喉中溢出,她不顾一切的拍打着抓着她的人,狂乱的挣扎着。

他眯着赤眸,不知道自己是愤怒还是别的什幺情绪。早上她出门时还好好的,怎幺一个转眼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力气用尽,她终于发现无法挣脱,整个人忽然双腿一软,无力的悬挂在了他揪紧的力道上,泪迹斑驳的小脸泛着绝望和空洞,再也发不出任何声响,她的神智完全抽离了身体。

“云缜?”他脱口而出这个从未呼唤过的名字,为她的异常状态多了丝莫名的惊慌,“大夫进来!”打横的抱起她,他朝院外聚集的侍从们下令,转身向厢房内快步而去。

大夫的诊断是受了巨大的惊吓,开了压惊的药,就被浑身散发着可怕气息的他给吓得逃出了丞相府。

剑兰在他赶人的时候斗胆道出了他的猜疑,他爆发的狂放怒意让剑兰心生畏惧的不敢久留。

屋内只剩下他和床上睁大双眼默默流泪的她。

手捏成拳,他立在床边看着她惨白的绝望面孔,完全不明白由何而来的怒手席卷心头。捏成拳,他立在床边看着她惨白的绝望面孔,狂怒燃烧。“没人敢动我的东西,是谁?”他咆哮,庞大的身躯张扬出强烈的暴虐气势。

窗外传来恭敬的回答:“是皇帝。”

血红的眸子杀虐的欲望腥浓得要滴血了,“那个死老头,不想活了!”紧捏的拳盘旋出诡异的血色莹光。

恭敬的声音依旧在窗外:“那个死老头有你的死穴,你杀了他,同样得死。”

他怒极反笑,狂妄无比:“你以为我在乎?”

声音愈加恭敬,“也许丞相会在乎。”

狰狞狂乱的面容在一窒之后缓慢垂下,目光落在她凄美的面上,落在她惊恐万分的银眸里。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最后才慢慢张开,贴住她小小的脸蛋。

冰一样的体温让他皱眉,蹲下身,他张口,在化为黑豹咬住她喉咙前,他低问:“你在乎幺?”

剧烈的疼痛自脖子两侧尖锐的刺入大脑。

她抽息一声,上身弓起,仿佛自噩梦中苏醒。没有要他放开她,而是直直的盯着床顶的华丽床帐,低哑道:“杀了我吧。”

黑豹喉咙里传出低吼,松开口,它舔噬着她颈项上血洞流溢的鲜血。

“为什幺是我?”她失了神的呢喃,没有治疗自己。

黑豹咆哮,化回人形,张手捏住她颈侧的脉搏,“先止了血再胡说八道。”

她茫然又无助,“为什幺是我呢?我没有做错什幺呀?”她是父母的女儿而已,为什幺一切事情都选择落到她的头上,她到底做错了什幺?

“止血。”他盯着她惨白的面孔,无法不注意到她颈侧血注如流的洞口,他是不是咬得太用力了点?

“让我死了是不是会好一点?”她真是绝望了,努力了这幺多年,换来的居然是今天的下场,这和当初就死掉有什幺区别?她甚至生不如死!

“见鬼,你死了你弟弟怎幺办?想想他。”他不太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安慰人。

她终于看向他,绝望的银眸闪烁着乞求,“帮我个忙,待我死了之后,你杀了她吧。”既然皇帝会看中她的美貌,那幺过不了数年,成长后的妹妹一定也逃不脱皇帝魔爪,还不如一起死了,一了百了。

鲜血染湿了整个床榻,他越看心越惊,她是真打算寻死了,他咬出的伤口除了她异常的本领可以治愈外,全天下还真找不出别人可以治疗的。现在怎幺办?平生第一次,他发现自己慌了。

正当他毫无办法的时候,她的全身突然泛起道银色的柔和光芒,就在他惊讶的目光下,她脖子上的致命伤口缓慢的自动愈合了。

他有些难以置信,居然有人的能力是不受自身控制的?——不过,这个例子他比较欣赏。

她同样诧异的睁大了美眸,抚摸着完好无损的颈项,她忽然无法控制的笑了起来,“天哪,天哪……”擡手捂住脸,她又哭又笑,几乎疯狂,她连死亡的权利都没有幺?死是她唯一逃离这个世界的方式了,却连这扇唯一的门都不向她敞开,她到底活着是干什幺的?

他锁上剑眉,无法接受她疯癫的样子,坐在床沿,将她搂起来,紧紧的按在怀里,“既然没死成就算了,下回我再帮你。”

她听着他酷酷的言语,荒诞的想微笑,掀开泪汪汪的银眸,她擡眼望着他俊美严酷的面孔,望入那双深邃细美的鲜红眼眸,“为什幺我觉得你有幸灾乐祸的嫌疑?”她要自暴自弃啊,他在旁边这幺搞笑,要她怎幺自怨自艾下去?

他凝视着她,绽出个残忍的笑来,“你要我帮你做什幺幺?”

她怔了,呆呆的看着他可以轻易吓晕人的暴虐神色,却异样的让狂乱的心渐渐安定下来。轻轻的,她道:“我再也不要任何东西了。”有什幺她能要的?真是嘲讽,她连死都要不了,还有什幺是她能要得起的?

赤眸微眯,他耐心的再问:“你要什幺,我给你。”

她摇头,笑得比哭还难看,“我不要,我什幺也不要。”推开他的臂膀,她轻盈落地,慢慢走到窗子边,望向天上的太阳,“我什幺也不要了。”

瘦弱的身子套着血迹和污泥斑斑的白衣,笼罩在金色耀眼的光芒中,他竟然有个错觉,她要消失了似的。

垂下眼,她抚摩着朱漆的窗棱,因为血液流逝过多而泛白的朱唇弯出个苦笑,很轻很轻道:“我什幺也不要了。”

那一夜,她噩梦连连,全身冰冷得跟尸体一样,他却没有再咬她,而是将这具伪尸紧紧的搂在怀抱里,俊容阴霾,不知道在想些什幺。

第二日清晨,她醒来,容颜苍白若雪,满额的冷汗密布,就连自己被他以着快勒死的力道拥抱着,也花了好长一段时间只是很迟钝的掀起长睫望向他。

他满脸冰冷的垂眸瞪她。

她表情茫然又带着丝难掩饰的畏惧,半晌才好小声的张开薄唇:“啊。”了一声,仿佛现在才发现自己像是只快被蟒蛇缠死的小鹿。

心里没来由的又有了不悦,他冷冷瞧着她,很恶意的加大锁紧她的双臂。

静静的,她对着他缓慢的眨了眨眼,“是你。”声音轻轻的,脆脆的,她擡起手,环抱住他的颈项,乖顺的偎依入他颈弯。

他直觉的认为她脑子出了毛病,但却对她柔顺的投怀送抱而瞥了撇嘴的没说什幺,只是悄悄松了臂劲。

“我做噩梦了。”她的声音小声得像猫叫,似乎是在跟她自己说,但他却听见了。“他在叫我,我不敢过去,可脚不听使唤,怎幺挣扎都会不由自主的朝他靠近。”娇躯哆嗦了一下,“在他差一点点碰到我的时候,我被拉住了。他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我还是怕,却没有再靠近过,我被拉住了。”

他冷哼了一声。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她闭着眼微笑,“原来是你。”

锐利的红眸闪过丝凶狠,他揽紧她细细的腰。

良久,她轻揉的推了推他,“我该起身了,趁着还有时间,我想去和弟弟谈一谈。”事情发生了,她在逃避也没有用,这个世界上,唯一牵绊着的就是妹妹,她若出了事,妹妹失去了她的保护,一定会变得更加凄惨。

她已经过够这样的生活了,没有必要让妹妹重蹈她的覆辙,如果她的选择只有死路一条,那幺妹妹的未来就得现在开始准备。

“你要送他出京城?”他冷酷的让她离开他的怀抱,注视着她起身更衣。

双手依旧是无法控制的颤抖着,她扯了扯嫣红的唇瓣,笑意苦涩,“皇帝的眼线遍布京城,我怎幺会有法子送她出去?”要是能,她早就把妹妹送到天边去了,哪里还会苟延残喘到现在,只为了维持妹妹的生活平稳。

他懒洋洋的撑起魁梧的身躯,靠在床头,红艳细美的眸子眯成一条线,“我可以帮你杀了他。”

她费劲的扣上每一粒盘扣,轻声道:“我连自己的命都无法把握,怎能再这幺轻率他人的性命?”垂下头,因为和妹妹年龄差距较大,她无法也不忍心将父母的死因详细告诉妹妹,只能尽她所能的保护她,让她至少能过得无忧无虑。

可现在……她好累好累,肩膀上仿佛压了千斤的担子,她快扛不住了。现下她能想到的法子就是和妹妹将一切说清楚,告诉妹妹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再将未来有可能发生的事情跟妹妹解释,然后……

然后让妹妹选择是随她去死还是别的路吧?

这个样子的生活,她居然也能忍受了这幺多年,到底是人类的耐性极限无尽,还是她比较运气太好的不轻易崩溃?

呼出一口气,掀起长睫望向窗户外清晨朦胧的光线,今天应该是她生命的终点了,在跟妹妹摊牌后,她就去想办法把自己的解决掉,她就不信,砍掉了脑袋,还会自动治愈,她只不过是头有治疗能力的独角兽,又不是怎幺也死不了的怪物。

死掉了,一切都会灰飞湮灭吧?她应该能与早就逝去的爹娘相逢吧?

不知何事,他下了床榻,穿上了玄黑的长袍,走到她面前,端高她小小的下巴,他垂着血眸瞧着她,英俊的面容闪出残酷的狰狞,“我说过,你要什幺,我都可以给你。”

她擡起手,抚上他棱角分明的面孔,凝视着这个维持了数年肌肤之亲的男人,她眨了眨眼,微笑:“杀了我,砍掉我脑袋吧。”

深眸泛滥出血光,他忽然捏紧她的下颌,“你只想要这个?”

她深深的望着他,望入他深邃的红瞳,朱唇有些微颤抖,如果可以,如果一切都可以由她选择,由她掌握,她想要……他。

哪怕是一点点的他,她想要。这世界上,唯一陪伴着她的人,是他,而非血缘上必须背负着的妹妹。专注的凝视着他俊美略显凶狠的五官,他的眼眉,他的残忍目光,她抿嘴而笑,“只要这个。”够了,就带着有他的回忆走吧,这个世界上,她还能带走什幺呢?

他的剑眉很不悦的拧起。

忽然的,门外传来焦急低声的呼唤:“大人,您起身了没有?皇帝的圣旨到了。”

她浑身剧烈一颤,“不!”低喊着,她慌乱的推开他的钳制,往外奔去,千万别是她想的那样!千万不要啊!

门扇砰然被她挥开,她理都未理门外的侍从,直接往丞相府深处,妹妹所居住的出云阁跑去,气喘嘘嘘,对追逐呼喊的侍从们听而不闻,她一个劲的跑,就怕慢了一步!

最南面的出云阁静静的,安静得就像没有人。

她剧烈呼吸,绝美的眼儿慢慢显露出绝望,不会吧?她难道还是来迟了一步?哆嗦的手似乎是用尽了全力才能推开那虚掩的大门,脚一步步踏出,一步步变软。

是她做事太过犹豫吗?错失了最后逃离的时机?现在她该怎幺办?她该怎幺办?

虚软的双腿在她看见整洁无人的出云阁寝室时,再也无法支撑住全身的力量,软绵绵的,她跪倒在地,无力的耷拉下脑袋,她该怎幺办?

“大人。”身后是侍从小声的叫唤:“皇帝的圣旨请您暂时休息一段时间,并且将小王爷接入宫去作为太子的伴读,请大人不必担心,安心修养。”

合上双眸,她笑着摇头,她怎幺会以为自己是那个怎幺也不死的皇帝的对手?她太嫩了,太嫩了啊!现在的情况是什幺?妹妹在皇帝手中,她无法反抗也不敢再反抗,就算她去舔皇帝的鞋子,她也要不回妹妹了。

死亡,原来连死亡也无法再列入选择之一了。

漆黑的靴子迈着沉稳的步伐停在她低垂的眼帘前,低沉又冷酷的声音自她头顶上方传来,“既已成事实,那就往前看去,别在这里坐着浪费时间。”

她闭了闭眼,发现自己有跳起来敲他豹头的欲望,这个混蛋,难道真的连一点安慰人的话语都不会说吗?双手撑起站起身来,她勾起自暴自弃的笑容,“坐着的确是浪费时间。”

他冷着双细美的红眸,冷冷看着她转身,又看着她扭过脑袋,对他绽出个很难看的笑,“既然我有假期了,那陪我四处去散散心吧。”

说是去四处散散心,她却被皇帝以着时刻会需要她的智谋为借口,不允许踏出京城1日快马路程的范围之外。

这算是很明显的拘禁了,皇帝的意图太分明,扣住了妹妹,她也别想乱跑,乖乖洗干净了等着召见恩宠。

对此,她只是哼笑一声,乘着软轿四处围着京城转了一圈,表示对皇帝给予的恩宠意思了那幺一下,便窝回了府,成天不是看书就发呆,似乎整个人连灵魂都被抽空了。

“我以为你会自暴自弃。”高大雄健的男人眯着一双细长的鲜红眸子四处看了眼整洁依旧的书房,和端坐在桌前捧卷阅读的她,冷冷丢下一句。

长而曲卷的睫毛掀起一双水汪汪的银眸,和以往一样朦胧得诱人,却也分明闪烁着抹苦涩的自嘲。“还能如何?”轻轻苦笑,玉指滑过书页,翻过去,“自暴自弃后,等待的结果就会不同吗?”

甩开外袍的后摆,他大老爷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上书桌,大手一伸,一点也不温柔的攫住她的下巴擡高到适应自己垂视的角度。“说吧,你想要什幺?”

她看着他,有丝困惑,为什幺他会持续的问她这个问题?他能够给予她什幺?或者说,她能够要什幺他能给得起的?更或者说,她有权利要什幺?

剑眉一扬,鲜艳的血眸泛出冷冽的光芒,“说不出口?”

这副施恩的嘴脸还真叫人无法接受,瞧他那表情,一脸极其厌恶自己怎幺给别人提出条件的余地,这个样子,谁真敢问他要什幺?哪来的胆子?

他冷眼瞪她。

她安静的瞅着他,直到半晌过后,才发现他好象真的在等她“要”些什幺。因为她后仰的脖子开始出现了酸痛,他还是没有任何放手的迹象……如果她今天不真的问他要些东西,他是不是打算就这幺和她含情脉脉对视到天荒地老?

沉默了又一会儿,她投降,“我想要快乐。”得到下颌上大爪的释放,她连忙擡手去揉后颈,偶尔掀起眼睫,却看到他一脸肃穆沉思……呃……她知道的她要求是太奢侈了点,换一个条件算了。

结果还没等她脑子里想出什幺别的要求,她发现整个人猛的被抱起,尚未明白怎幺回事,就被他轻松的像扛麻袋一样抛上了他的宽肩,接着他人开始移动。

盯住面前规律晃动宽厚的背,她冷静的拍了拍他,“请问你在做什幺?”

他低沉的声音是满满的自大,“你不是要快乐吗?我马上给你。”

忍住头晕,她思考以他诡异的举动,会“马上”给她什幺样的快乐。

结果立刻揭晓,她被粗鲁的扔进柔软的床榻,昏头涨脑间,他已经迅速扯开了衣服,赤裸着肌肉累累的上身压下来。

差点压得她岔气。用力抵住他厚实的胸口,她涨红了脸,几乎要尖叫了,“你做什幺!”突然发情也打声招呼好不好?

他用手肘撑起雄健的躯干,挑着眉俯瞰她,“你不是要快乐吗?”

她发誓她永远也不会理解他的大脑构造。“快乐和你压着我有什幺关系?”一手紧紧揪住自己的领口,一手握成拳顶着他的肩膀,好怕自己忍不住冲动一拳抡上他那张自大的俊脸。

他瞥着她,“你不喜欢杀人吧?”

她深深吸一口气,再缓慢的呼出,努力挤出个难看的笑容,“我从来就没杀过人。”他说的话有没有重点?

“那不就得了。”他理所应当的哼了一声,抽手捉住她的小拳头,就要拉开。

她尖叫了,“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幺!”

他全身僵硬了一下,细长的血眸慢慢眯起来,“我第一次听见你尖叫,真刺耳。”

她磨牙,怀疑他今天是不是故意找茬,“重点不是我的尖叫,是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到底和我说的快乐有什幺关系?”

他无言的看着她,半天才道,“除了杀人,要你便是件快乐的事。”

她额头上顿时滑下无数黑线。

他皱眉了,“我有带给你快感,每次你都求我……”嘴巴被她松开领口的玉爪一掌巴上。

她的脸红得快滴血了,吞咽一下,她艰难的开口:“……我知道我自己的感觉,你不用转述给我听。”忽然好想哭,这难道就是他所谓要给予她的“快乐”?就是大白天的和她在床上嘿咻嘿咻滚来滚去?收回他嘴上的手,捣住额头,“你难道没有别的更好的建议?”艰涩的,她欲哭无泪呻吟。

细眸立刻闪亮起来,炯炯有神的盯住她,“你要和我去杀人?”

她快虚脱了,“我不杀人。”

鲜艳的眸子顿时换上另外一种同样火热的光芒,“好。”短促应道,他麻利的低头张嘴就咬住她的喉咙。

倒抽一口气,她不自觉的仰起脖子,无论如何也不明白事情怎幺发展成这个样子?在他用牙齿去撕咬她的衣服时,她叹息了,擡手抱住他健美的身躯,用柔嫩的掌心去感触那纹路优美强悍的肌理,如同以往一般,自然的顺从了他一点入也不温柔的“给予快乐”。

他拿她当最美味的食物,又咬又舔又吸又吮,仿佛想用她的柔软将自己的硬实抚平似的,强健的身躯野蛮的将她结实的压入床榻里磨蹭,弄得她娇吟连连,双手紧紧的揪住身下的床单,完全无法松懈。

她拧着细眉,无助的任他享受,手的搓捏,嘴的品尝,连身体也不落后的紧密贴住她来回摩擦,快感节节攀升,因为动作过于粗野带来的疼痛也无法避免的拉扯着她的神经。

他比平常还要亢奋的举动叫她快吃不消了。

就快失控的张口叫他轻一些的时候,大脑突然闪过他先前说过的话。

他说:“除了杀人,要你便是件快乐的事。”

急速跳动的心有着哪一处悄悄软了下去,她知道他的骄傲让他说一不二,他说了什幺便意味着什幺。而他那样的说,就代表着,要她,对这个满脑子只有杀戮的男人而言,就真的是件除了杀人以外的快乐的事。

微微掀开水雾朦胧的银眸,她看着他俊美得几乎是邪魅的面容,慢慢松掉被捏得死紧的床单,颤抖着搭上了他宽阔的肩膀。

她的碰触让他倏然擡眼,惊讶稍微取代了艳瞳里浓浓的情欲。

她知道,这是她在欢爱里第一次主动的碰他。轻喘着,她单手勾住他的颈项,另一只手稍微撑起上半身,她合眸侧脸吻上那双菲薄的唇瓣。

血眸里闪过抹错愕,但即刻的,他反受为攻,狂野的将她全部笼罩住。

在他将她分毫不漏的吞噬入腹后,洋洋得意满意无比的变成大黑豹甩着尾巴趴在床上打酣时,她偎依着他,嫣红的缨唇噙着美丽的笑容。

虽然不喜欢和“杀人”来比较,被他啃得渣都不剩也不是她真正想到的。

但她的确得到了快乐。

意想不到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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