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究竟在这里待了多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她已经完全不清楚了。
大脑眩晕,恶心反胃,全身僵硬几近麻木,疼痛,饥饿,狂躁……
“放松!”筑雅对自己大声喊道,“壹定要放松!”
其实,被绑架的人到最后陷入失控,往往不是因为身体上的折磨,而是因为心理防御的崩溃。明明身体还没有达到极限,大脑也还能够正常的思考,但人如果自我放弃,就会将想象投射到现实中,变成真实的情境。
以前作为旁观者,看过别人在暗室里挣扎,还觉得难以理解——为什么仅仅将壹个人捆绑起来、不进行任何的酷刑和审讯,就能让其陷入疯狂?
这次,她终于有机会亲身体验……
…
……
“弥雅……”
“弥雅……!”
“……”筑雅缓缓睁开双眼,她发现自己又睡着、或是又昏迷了,然后,有人在叫她?
“弥雅,看着我!”
“……”两个相同的人影在摇晃。
“看着我——我是谁?”
“……”他是谁,他自己不知道吗,他为什么要问她?
恍惚间,她听到那个人在喊:“她怎么回事……妳们给她下了多少药?!”
“好吵……”
真的好吵。
…
……
“咳、咳咳!”
筑雅被鼻腔里的液体呛醒过来。
“唔!”有个不断涌出水流的塑料瓶口堵进了她的嘴里。
喉咙很干,干得发疼;脑袋也因为缺水,强烈地眩晕着。她需要水,非常需要,但这样不行……
她大喊道:“我自己喝、我自己……!”
对方听到她的话,便将瓶口倾斜在她的嘴边,她立即凑上前去,努力地吞咽着。
几秒钟之后,她感觉身体好过了壹点,才移开嘴唇,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然后——
“呵呵……呵……哈哈哈!”她大笑起来。
拿着矿泉水瓶的男人纹丝不动,像是毫不讶异她的反应。
“阿东,原来是妳!”
“是我。”
“不、不是妳……是他派妳来的!”
“……”
“他刚才是不是来过?”
“妳再忍耐壹下。”被叫做阿东的男人说,“他会放妳走的。”
“是吗,呵呵……”
“……”
“阿东,他不会放我走的,我要妳放我走!”
对方的表情终于透露出壹丝异样。
“难道,妳还是那么死忠于他?”
男人没有回答,而是绕过筑雅朝前走去。
“阿东……阿东!”
“……”
“……别走!”
叫做阿东的男人还是走了,他走的时候没有关门,留下筑雅壹个人、面对着墙上的影子。
“……”
她知道,那个人就要来了。
…
……
“弥雅。”
身后传来壹个干净、清澈的声音,是叫着她的名字。
“……”
她摈住呼吸,静静等待着。
很快,那个人停在了她的身后,两人的影子重叠在壹起,产生壹种诡异的错觉。
“弥雅,妳变了样子。”
她咬着下唇:“妳是怎么找到我的?”
“……现在的妳,更漂亮,更美艳。”
“妳想把我怎么样?”
“……声音还是和以前壹样。”
“大费周章地抓我过来,就是为了关在这里吗?”
终于,那个人不再答非所问,他走上前来,低头俯视着她:
“刚才那些问题,我会慢慢的回答妳。”
——筑雅终于看到了他的脸,就是他,和四年前壹模壹样的那个男人!
深邃的眼廓,高挺的鼻梁,看不出年龄的脸庞,微卷的中长发,白皙的手指,颀长的身材……这样的男人,像是从电影中走出来的。穿上西装的他,举手投足都从容自若、温文儒雅,与他初交的女人,无不为他的潇洒所倾倒,没有人能仅凭第壹眼就猜到,他的身份竟然是……
筑雅刚陷入回忆,就被那个男人的声音拉回了现实——
“弥雅,妳没发现手上的戒指不见了吗?”
她以为是挣扎的时候掉了。
“那颗钻石不算小,我已经帮妳收起来了。”
“是吗……”
“他们把妳带来的时候,妳在民政局。告诉我,妳已经结婚了?”
“……”
“呵呵,妳不说话也没用。那个人叫做沈亮,绿城集团的董事会主席,比妳还小四岁……”
“妳别动他!我和他认识才壹年,他什么都不知道!”
“认识壹年的不能动,认识三年的就可以动了?还有那个A军区的少将,和警方沾边的人,妳也敢碰?”
“妳既然都知道了,就不怕他们来找我吗?”
“怕?哈哈哈……我会怕他们?”
男人低头凑近她的脸庞,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些年,妳倒是过得潇洒……同时和三个男人乱交,真不像是妳能做出的事!”
“妳——!”
“脸是变了个样,身体不知变了没有。看来,我得重新认识……”
“别碰我!”
“妳这个样子,我不会碰妳。”
“……”
“小瑶!过来,把她清理壹下。”
“是!”壹个清脆的女生传来。
很快,筑雅看到了那个叫做小遥的女生,她应该还不到十八岁,但穿着性感的超短裙和高跟鞋,显得非常成熟。
小遥径直走到筑雅跟前,半蹲下来……她居然,是要解开筑雅腿上的绳结!
“是妳打的?”
“嗯!”小遥朝筑雅眨了眨眼睛。
“小瑶!”男人不悦的声音传来,“把她清洗干净,给她吃饭。”
“好的!”
男人把房间里唯壹的吊灯打开,便离开了这里……
铁门刚被落锁,筑雅身上的绳结就都已经解开,小遥的手里没有武器,但她好像壹点都不在乎,径自绕过筑雅、朝后走去。
筑雅跟着她转身之后,才发现这间房的角落里就有个小型淋浴间!从花洒五金件的外观来看,应该经过了长期的使用,这个房间,曾经关过许多个人。
“不好意思。”小遥轻声说道。
“什么?”
筑雅还没听明白,裤子就被对方突然拔到了膝盖。
“脚擡起来!”
“噢……”她顺从地擡起脚,让小遥把自己的长裤脱掉,然后是内裤、衬衣、文胸,直到她未着寸缕,赤脚走进淋浴间。
“啊!”花洒突然被打开,冰冷的水流直接冲到她的皮肤上,让她忍不住颤颤发抖。
“不好意思。”小遥又说,“这里从来没有热水。”
“……没关系。”
“妳是尊哥什么人?”
“啊?”
“我问妳呢,妳是尊哥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
“妳这个女人,好矫情!”
“妳呢,妳又是他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哼!”小遥好似不经意般地踢了壹下筑雅脚腕上的伤口,“少废话,让本小姐给妳洗澡,是妳三生有幸!”
“……”筑雅深深呼吸着,以驱赶身体的疼痛、与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