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伊承刚刚发现礼若暮看向自己,还有那股要把他生吞活剥的腾腾杀气时,他顾不得还低头不知道再想什么的若晓,立马像过街老鼠般迅速往人群里躲进去,落荒窜逃。但当他拿了杯鸡尾酒,再度往刚才的方向看过去时,他却不见了。
不只如此,连公主也不见了。
呵…他不自觉唇边浮起微笑。若晓打算做什么呢?大概会拚命地给她亲爱的哥哥说教、说媒,总之就是要若暮跟文娜娜赶紧交往之类的吧?哎呀~~一想到她那样拚命不怕死的执着模样,再想像礼若暮抓狂的反应时,他就忍不住觉得心情大好啊。尹伊承再度露出无赖本性,啜了口甜凉的调酒,笑意又再加深几分。
忽然的一个力道——拍了下他的手腕。害尹伊承本正邪恶奔腾的妄想惨烈烈地被打断了。不只如此,粉红色的鸡尾酒还泼出些,洒到他的西装衬衫上。
「唉啊,」他惋惜地叹了口气,从前襟外套口袋中拿出素面手帕,毫无怒意地轻声埋怨道「人家的订制西装呀~」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毫不客气地劈头丢来:「不要老像个娘们似的说什么“人家”好不好?很恶心耶。」
他没擡头,只是微微地叹了口气,很无奈的:「文家大小姐,妳看妳这样,是要赔我吗?这西装虽不是名牌,但好歹是我去特别订做的耶?」
「呿,赔你?」刚刚才不情愿地和尹家总裁打完招呼的娜娜,显然心情严重不好。她不管周遭旁人的耳目,依旧毒舌「那你要不要赔我啊?害我吃不下饭、看了碍眼,伤风败俗的污染我呼吸的空气?」
也…也太毒了吧?某个原本看尹伊承女伴不见了,打算来递照片的阿姨倒抽一口气后默默转身。
「“陪”妳吗?当然,我很乐意喔~」他自在地偏头对她一笑,语调温柔「不过怎么啦,妳竟然会跑来找我?」
娜娜向来对他避之为吉,今天却主动走过来找他,让他有点惊讶。对此,女孩只是噘起嘴淡淡地哼了一声。
「谁要来找你啊?我是刚好走这条路不想绕道而已。」她往他身旁瞥了几眼「…那个礼若暮呢?」
「…妳在找他?」尹伊承仍旧优雅笑着,可眼却不由自主地瞇了起来。
娜娜回得异常干脆:「我干嘛找他?」还觉得很可笑似的皱起眉头。
「没过来吗?我以为他会来找你的。」
「找我?」他感到很有趣地环起手臂来,满脸好奇的笑着看他。
她挑眉:「你抢了他的女人吧?那家伙看起来火气很大,急着找你。」她是不关心,但尹伊承老是这样乱跟别人的女人搞在一起,是真的不怕得性病吗?
「所以…这样说来,他来找妳,请妳帮忙把他弄进我家大门——妳也亲切地答应他了?文娜娜,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友爱同学的哇?」
「白痴,」她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我对他友爱做什么?」
恐怕只有尹伊承知道——文娜娜对任何人,都如此傲慢防备的理由。所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勉强扯起一丝…有点痛的笑容。
若暮有点像被迷惑似的,一回神过来,他已随着若晓,避开人群,走到静无人烟的花园。尹家的花园向来因前女主人的喜好而特别闻名——他们当然都不清楚。不过,这个花园光看就很壮观。修剪整齐的枝丛花圃种满了整齐华贵的玫瑰丛,像迷宫般围绕着眼前的小路。
今日是满月,月亮满大而明亮,照耀在整片花园上,绿色的枝叶,透着点点月的皎洁。傍晚上仔细地浇过水,各色粉嫩的玫瑰花瓣上,也蘸着点点银色的钻石般的水珠,娇艳欲滴。
若暮慢慢地伸出手,瞇起双眸,想从五指指缝中,那个身着黑色晚礼服的少女背影中,找到他曾熟悉的…她。
简直像捉迷藏般,可他抓不着她。
他眼前的她,很远。
若晓走到花园的中央,那是一个岔口。岔口有座华丽的白色大理石喷水池。除了他们来的这条小径外,喷水池另一边还有两条小路,蜿蜒着不知通到哪里,末尾全被不同颜色的玫瑰花丛所淹没。
她背对着若暮,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喷水池,夜很静。除了她和他的呼吸声,就只有喷水池平稳流泻而下的唏哩水声。
若晓深深吸了口气,早死不如早超生,长痛不如短痛:「所以…你要对我说什么?哥哥。」
「……」那声「哥哥」中象征的疏离,亦毫无保留地传达给他,让若暮的心再度疼得厉害「妳为什么要躲我?」
「我自然是没有刻意躲着你了,只不过我们又不是连体婴,一直黏在一起不是很可笑吗?」
她回过头来,平铺直叙,简直像在朗读台词般平静:「我们双胞胎兄妹。你说过的,哥…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所以我原本也一直这样以为,你的痛,就是我的痛。你的恨,我也必须承受那其中的五分。但其实——」
她擡起头,把话一口气说完:「事实上,你就是你,我就是我。哥哥,我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两个个体。」
她急着给自己与他划清界线,因此忽略了若暮眼中闪过的痛。每个人或许都会有这样的经验,只想看见自己所想的、所要的,以致于往往漏掉了最重要的一切。所以礼若晓以为,只有她很痛,痛得死去活来…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要为这种事感到如此悲惨?到底为什么?凭什么?
「不要再说了!」
若暮猛然拉住她,强势地把她转过身面像自己来,逃避一切地低下头将炽热的嘴唇堵上她的唇,吻她,双手紧紧禁锢住她的双手,疯狂而拗直地要她。
不想听见任何一句,足以撕裂他心脏的话……
粗暴的舌头,细碎又煽情地探进她口中,沿着她柔嫩湿滑的口腔壁上反复舔吮,在她唇齿间恣情游走、打转。彼此唾液随舌尖交缠成一体。就像流入干渴沙漠的绿洲雨水,被无尽的欲望与绝望,迅速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