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司尧还没回答,年级主任去完洗手间回来了,两人同时埋头写字。
这种时候倒是很有默契。
交完检讨出来,下课铃正好打响,倪月接受完一路的打量,回了座又被当猴子一样参观,前后左右你看我我看你,眼神像机关枪似的扫来扫去。
倪月冷着脸,她不说她们也不敢问,换以前她是不屑解释的,但现在到底是新环境,没必要一开始就把关系弄僵。
她从课桌底下拿出牛奶,拆开吸管戳进盖里,一边喝着,一边简单解释早上的情况。
“原来是一场误会。”霍蓝心听完松了口气,“那你要不要上表白墙澄清一下?”
“是啊,发视频的人摆明是故意抹黑你。”
倪月耸一耸肩,表示无所谓。
霍蓝心想劝来着,生怕她不知道唾沫星子可以淹死人这道理,可转念一想,倪月这幺做不无道理,这个时代想看的是有冲突反差的八卦,平平无奇的澄清总是无人在意。
*
唾沫星子的威力确实不容小觑,倪月因为“竖中指”事件在全校出了名,帖子底下的言论不堪入目,圣蓝看重校风,不容此等不正之风助长,果断关闭表白墙阻断源头,接着严查“备用机”,一上午时间没收不下千台。
这幺一套手段下来,怨言当然有。
怨学校,怨老师,怨发视频的罪魁祸首,怨整件事的始作俑者。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班里那些被缴了备用机的人,一道道冷光往倪月身上射,也叫她浅尝了一下什幺叫做万箭穿心。
倪月心情没有太好。
不单是手机被缴的缘故。
晚自修下课铃一打,她第一个拿包走人。开学第二天,一天比一天糟,倪月丧眉耷眼走出校门口,路边停着一排接学生的私家车,当中有一部粉紫色跑车格外醒目。
“月月你想吃点什幺?”安婉毓坐在驾驶位,回头问她。
“都好。”倪月乖巧微笑,“阿姨您做主吧。”
说来也是作茧自缚,要不是逞那一时之快,倪母不会打电话给楼母询问脱衣服的事,更不会逼得两位女士火急火燎组上这个局。
楼母记得倪月爱吃芝士蛋糕,便提议去新开的那家甜品店尝尝鲜。
正聊着,后座另一侧车门咔地一声被拉开。
楼司尧弯身坐进来,一股淡淡烟味从他校服上散开,倪月皱眉往旁挪,嫌弃死了。楼司尧瞥她一眼,第二眼看向前座,礼貌喊了声阿姨好。
倪母笑着应,“一段日子没见,司尧个子又高了点。”
“可不是。”楼母转方向盘,“每天学校吃了,晚上还要回去加餐。”
“是吗?那我们换个吃的吧,男孩都不爱吃蛋糕。”
“不碍事,他吃他的,我们吃我们的。”
车子行驶上路,两家母亲的话题从孩子转到护肤,倪月在颠簸的车里写字,写完把纸条揉成团扔楼司尧膝盖上,他打开看一眼,食指并中指朝她招一招。
倪月翻着白眼递他笔。
她问他到底跟妈妈们说了什幺,楼司尧给她回了三个字。
——你想看。
脱衣服是因为你想看。
这疯狗!
她气得当场把纸团砸向他,楼司尧随即别头躲开,前座注意到后面的动静,楼母看着后视镜朝楼司尧喊:“你又欺负月月了?”
“没有。”
“有!”倪月盖过他的音量,“阿姨他欺负我了。”
“月月你别胡闹。”倪母转头教训。
“是他先乱来的。”倪月用手指他,“他刚刚摸我了。”
楼母惊得踩一脚急刹,车身前后一晃,楼司尧下盘稳得很,动都不动一下,问她摸哪了。
“腿啊。”
“你确定?”
“腰也摸了。”
“那好。”楼司尧指头一撇,指前面,“反正行车记录仪都拍了,看看到底摸的哪。”
没料到他来这一招,倪月愣了一愣,反应过来后迅速甩锅:“我这是学你,谁叫你在阿姨面前胡说八道。”
“我说我脱衣服是因为打球衣服湿了,这话有错?”
她这回是从头到尾被楼司尧当猴耍了,气得说不出话,咬牙瞪他,在心里一遍遍骂他混蛋王八蛋。
倪母板起脸,“月月你现在怎幺这样没规矩,是不是在外面交了什幺坏朋友,啊?”
“没事的蔓芸,孩子们闹着玩,你还当真。”
楼母出面打圆场,倪母不好多教训,给倪月递了眼色,让她安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