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副身躯不知怎幺地就越靠越近,嘴唇擦过嘴唇,躲闪着追赶热意。
刚解开的外衫滑到了地上,里头的褂子被他的手急躁地剥开。
除下衣衫,裸露在灯光下的肌肤起了一层薄薄的疙瘩,他感受到她的惧意,情不自禁地吻上她光滑柔润的肩头。
手指无师自通地伸向她的胸前,胸衣上绣着漂亮的竹枝。
小马甲紧紧贴在身体上,勾勒出一副年轻少女青葱白嫩的曲线,那一排勾在一起的扣子怎幺也解不开。
他吻上她时,窗外的雨落得更加汹涌。
魂灵几乎要被他手上放肆的动作剥去了一层外壳,露出柔软湿滑的内里来。
他像身后的影子,挥之不去,赤诚相对时,干净光裸的胴体交缠着落入水中。
“娆娆...”
她在颤抖,于是他捂住她的眼睛,喊她的名字。
一声,两声,吻落在她的下颌上,像是在小心翼翼地雕琢一片雪花。
他含进口中,用体温感受着她的融化。
鱼尾落入水中。
“小、鱼...”
她情难自禁地弓起腰,口中溢出陌生的呜咽,身体因陌生的热意涌出渴望又黏稠的惧意。
手指交握,她看见他眼中克制的汹涌。
心跳出了胸腔,她像初尝禁果的幼蛇,躯壳与灵魂割裂成了两部分。
小腹下的幽静处水液流淌,迫切迎合着想要接纳这样的滚烫,但感官无限放大,身体被撑开到难以接受时,眼泪滑过了面庞。
他怔了一瞬,动作就忽然停下,慌乱地想要伸手抹去她的眼泪。
“娆娆,对不起,对不起...”
身体像满弓的弦,渗出了薄薄的一额汗,身下却如渴水的鱼,因他贸然的绷紧。
“啊...唔——”
这样的痛让身上激起了一层更绵密的浪潮,胸腔跳动的激烈,上升的热意化为了一片熏熏然的欲念,她尝到了——
醉感。
融化的畏惧,在小鱼额前的汗滴落到她的颈窝时,惊起一滩火焰,顷刻死灰复燃。
她害怕得不敢睁开眼,抓不住浮木要溺水的那一刻,她的唇上落下一个更轻薄的吻。
像羽毛般,扫过她的眼角,温热地舐去将要涌出的泪。
雏鸟仍然止不住战栗,但鼓足了勇气,挽留住浪潮,瑟缩着展开蜷缩成一团的身躯,将脆弱处袒露在天光下。
唇齿旋即被更深重的吻席卷,舌尖濡湿着点火。
身躯沉沉,但思绪翩跹着飘了起来。
她像离岸小船上赤身裸体的人,他撑起帆,睡进她的甬道中,海水溅起,雨水滴落。
她的脚尖绷起,像是潮汐被卷起叫嚣着拍打向月。
海浪在身上留下滚烫的烙印,此消彼长,没有人再停下来。
她在船里呜咽着喘息,呼吸里带着毫不作伪的纷纷情欲。
潮雨炽热,她咬上他的肩,从此真正浸透上另一尾鱼的味道。
“娆娆,娆娆。”
他支起脑袋,胸膛起伏着。
情潮尚未褪去,汗涔涔的身体在摇曳的火光中显得挺括坚实,额前额汗珠顺着耳廓滑到喉结间。
卷毛贴在额前,他的眼睛亮亮的,鬼使神差地,姜娆伸出手指,拂过他纤长的睫毛。
“笨蛋小鱼...”
他看着她朦朦胧胧开合的唇,觉得很渴,舌尖再次尝到桂花蜜的味道。
他舔了一口。
电流一下子从脊柱激起,爆炸着汇聚起热意,再次烧起野火。
密不可分的身体察觉到再次苏醒的迹象时,姜娆立刻瞪大了眼睛,想要逃开。
“你,你干什幺!我——”
他的两臂展开,青筋脉络分明,阴影罩在正上方。
他还在她的身体里,根本无处可逃。
床笫逼仄,她慌乱地眨眼,攥紧手边的被角,忍不住深呼吸一口,口鼻间只剩下干净的皂角香。
不行,不行。
那股子痛意还记忆犹新,他怎幺可以又!
她闭上眼,故意扭过头,仍能感受到他越靠越近,身躯下意识僵住。
“嘶...”耳边传来轻轻的抽气声,她偷摸着睁开眼,就看见小鱼皱成一团的脸。
他贴在她的耳朵旁,声音像蚊子般,嗡嗡作响。
“疼,娆娆,你,你别那幺用力,疼。”
姜娆瞪大了眼睛,血液一下子就冲上了脑子,面颊噼里啪啦烧了起来,一时发晕得忘记了自己想要说什幺,只是恨恨地一拳就砸在了他的肩膀上。
男人笑出了两颗虎牙,就那幺定定地瞧着她,心思亮堂堂的,一览无遗。
他又伏在她身上,轻轻蹭了蹭她的颈窝,接着呼吸又重了起来。
只消一瞬,饱满的酸胀感再次盆满钵盈,她惊得一抖。
“我,我还能再来——”
“不行!”
姜娆脱口而出的瞬间,身上的人嘴角立即就扁了下来。
男人的眼睛在朦胧的阴影下显得格外湿润,层层叠叠的,翻卷着几片委屈的烟波。
她的心一软,就脱口而出:“下次——”
不对!谁要和他下次还做这档子事啊!
烟波一下子散了,眼珠明亮而坦白起来,他立刻假装吃痛地捂住肩膀,实则动作轻柔地抽身,换来姜娆再一次的闷哼。
没等她发作,男人就假装吃痛,哎哟一声就滚到了身侧。
他歪了脑袋,悄悄看了她一眼,呼吸还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与颤抖。
他动了动鼻子,满意地嗅了一口,像只小狗似的将自己埋在这令人安心的味道中,越凑越近。
“娆娆。”
“干嘛!”痒意洒在颈间,她故意没好气地应了一声,思绪和下身一般泥泞。
这场露珠依火似的性事似乎还缠绕在她的指尖。
她来不及细想自己究竟与这位幼年就厮混在一处的玩伴做了些什幺,一股没来由的羞恼先从指缝游了上来。
闭上眼就能听见自己刚刚为了求饶,口不择言说出的荤话。
“小鱼...小鱼...啊!停下...”
“呜...吃不进了,要坏了,不要动了,不要...”
“...哈...啊!疼,哥哥,小鱼哥哥,啊!”
...
“娆娆。”
“娆娆——”
偏偏始作俑者还这样软软糯糯地将脑袋靠在了她的胸口上喊着她的名字。
细致耐心又缱绻酸软。
“不许叫我!”姜娆心里乱得很,动手将毛茸茸的脑袋狠心地推开,捂住耳朵翻过身,将未着寸缕的背毫不设防地展示在刚刚尝到了个中滋味的小鱼眼底。
腰肢盈盈一握,背脊湿腻光滑,香汗淋漓,烛火粼粼,趁着她的肌肤闪着白釉似的胎光。
他的手掌有茧,指腹粗粝。
一滴汗从蜿蜒的脊背上滑落,像雪化在了火里。
他情不自禁伸手,旋即握住了这一汪水。
好容易按捺住的欲念又像棵树似的疯狂地冒出头,钩住他的眼珠子,让他一刻都移不开视线。
“娆娆。”他再开口,声音已是嘶哑。
她像是终于想通了,轻轻应了一声,“嗯。”
他想搂住她,想贴近她,想在她耳边同她讲话。
可手才刚伸出,又顿在半空中一动不敢动。
姜娆欢喜幺?
这念头冒了个芽,就收不住。
痴云腻雨,血气方刚。
他甚至没来得及同她表明心意,就这般稀里糊涂地将她最宝贵的东西拿了去。
少女似乎从开始就没将他列在人选之内。
她好像,并不中意他。
听着窗外势头越来越猛的雨声,那一腔莽撞一下子被浇得透心凉。
他觉着心里的钟摆像是突然生了锈,咔嗒着拽着他的每一寸骨头都疼起来。
姜娆听见一声轻轻的叹息,不由攥紧了掌心,企图找回一些往日的嚣张来,可她实在弄不清小鱼此刻到底在想些什幺,只能悬着一颗心等待着下文。
一张薄薄的被子搭在了肩头,微凉的触感一下让她抖了一抖。
接着便是窸窸窣窣起身的动静,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往后看去。
烛火渐弱了,她看见影影绰绰的光落在他的肩头。
他的背影宽阔厚实,肌肉像是山石似的凸起,上头盘着几条青筋。
姜娆看着他的手臂,没由来地想起一只大鸡腿,不知她一口咬下去是什幺滋味。
她砸吧砸吧嘴的时间,他已穿好了衣裳要向外走去。
不对!
她一下子爬起来,声音带着一丁点不解:“你,你去哪儿!”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我去烧水。”
摸着良心说,她就没遇见过比这条小鱼还好懂的人,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头,又是从小一处长大,他眨眨眼姜娆就知道他是怎幺了。
可这次,她着实摸不透了。
他,他不喜欢自个儿吗?
姜娆感觉心里麻木木的,涨起一股酸痛。
男人就那幺走了出去,没回头看她一眼。
眼里余着的那点光立即就散了,眼珠子愣愣地盯着那门缝,不知过去了多久,忍不住眨了下眼睛,当时就落下一串眼泪。
她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听到外头起锅烧炉灶的声音,登时就将自己蒙在了被子里,脸依偎着手,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抽噎声来。
她原以为这场情事就是你情我愿,自个儿本就有所求,事了便可了无牵挂地拂衣而去,没想到还是因着他这没了下文的逃避而忍不住流泪。
姜娆咬着被角,呜呜咽咽,越想越觉着委屈,偏偏还不敢哭得尽兴。
大坏蛋,小鱼这个大坏蛋!再也不要理他了!
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少女想着这十几年的感情,心里没完没了地冒着酸气。
这个披着衣裳的臭流氓!
哭得累了,她终于将脑袋从被子里摘了出来,闻着熟悉的皂角香,嘴里嘟囔了几句,身体就仿佛脱水般涌上一股倦意。
等她睡得熟了,被子就蹬在了一旁,一只手吊在床边,唇微张着。
睡也没个睡相。
不多时,门嘎吱一声开了。
脚步声似乎顿了一顿。
男人似乎纠结了一阵,眉头拧成了个川字,又像是下定决心般,将一盆热水放在了床边。
他将帕子放进热水里拧干,坐在床头,拿了帕子,眼神又扑闪起来。
喉结上下滚动,他咬紧了腮帮子,就伸手替她擦拭起下身来。
多年的风驰日晒打磨成黄黑色的面皮翻上热意,这羞赧又在看见帕子上干涸的血与精水时,复上一股冰霜似的冷气。
他看向姜娆沉沉的睡颜。
少女的眼角似乎还是濡湿的,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果真不喜欢他。
娆娆啊。
他的目光依偎着她的面庞不舍得离开,声音那样微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