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时白昼很短,而且那点光对你造不成伤害,其实最近你可以一直清醒下去。
但太无聊了,你已记住城堡每块石头的纹路,书本也被你翻得卷边,特别是某次书库生虫后你们家族几代人的珍藏都变得残缺。你其实想定期晒晒书的,但第一次在夜间晾出去后白日就下了暴雨,你的书全毁了,从此再也不敢尝试。
这个客人或许能带给你一些乐子,你推开棺材板,立刻对室内不该燃起的烛火皱起了眉。
“客人,你在做什幺?”
男子呲牙一笑,把你桌上的首饰盒放下:“早安,或者说晚好,亲爱的夫人。”
这人是个小偷啊。你明白了过来,但对方的坦然又让你心生疑惑,他还没有把你的首饰盒放下,甚至从中取出了一枚红宝石戒指,啧啧称奇地举到眼前:
“……我知道您是哪个时代的人了。”
那枚戒指居然还没送出去,你恍惚地爬出石棺,琢磨着该分几天吸食干净这个不速之客:“喜欢吗?送给你了。”
你会放一部分人回去还好礼相赠当然不是出于善意,那些幸运儿会把这里的故事传唱到市井,一位慷慨富有的貌美妇人,独自居住在荒芜古堡,不管冲着哪一点,更多的人都会争相赶来登上你的餐桌。
但他已经在你心中被画了个叉,戒指只是为了降低他的警惕罢了,你不喜欢追击,不喜欢激烈的运动,生前不喜欢,作为吸血鬼也不变。
男人似乎决心让每一个举动都出乎你的预料,他把戒指放回原处,反而从脖子上取出另一枚串在绳上的戒指:“不,不用,我已经有了,您看。”
你接过那枚带着他体温的戒指,手指微微颤抖。那是和你的戒指成对的另一只,对戒是为了你的婚礼准备的,你被赶了回来,戒指也是。
“想知道我从哪儿弄来的吗?”
男人的绿眼睛被烛火点燃,红宝石的倒影在其中被淬炼。你手指收拢,感受这枚戒指在你掌心烙下痕迹,恢复了惯常的笑容:“当然,看来轮到客人给我讲故事了。”
“唉,夫人,还不到时候,”客人浮夸地叹气挠头,“楼下还热着我的午餐,您有兴趣与我一同用膳吗?”
你同他走下石阶,他左摇右摆没个正形地在前方晃动,银色发丝下洗干净的脖子看起来多汁可口。因为风雪你已经很久没进食了,力量也在衰退。这个人一定会死,可是再等一会儿吧,时间实在是太多了,光是吃饭会很没意思。
他直接在会客厅里完成了午餐的烹饪,你通过空气中的气味马上明白了食材来源,地窖里堆放有被你吸干的尸体,这些倒霉蛋的随身物品也留在了主人手边,其中有谷物和肉干,这位客人应该在你熟睡时摸清了你家的每一个角落,顺便完成了觅食。
壁炉里燃烧着你父亲常坐的躺椅,半边已烧成了黑炭,兄长没能活到可以安安稳稳躺在上面的年纪就已死去,现在它被毁了,你也少了一桩心事。
“嘿!”
客人朝你丢了一把白色的东西,你擡手接住,是大蒜。
“您不怕这个吗?”
客人手里抛接着剩下的几个,饶有兴致地等着你发怒。
“不怕。”你学着他的动作,却发现自己没那幺灵巧,一会儿就让大蒜掉在了地上,“想要知道杀死我的办法吗?阳光或者银器,而且要深深扎入我的心脏……”
“这就是为什幺在这我找不到一把银餐具吗,”客人嘟囔着,把大蒜拾起,“我铲雪时捡到了一只死鹿,烤了鹿排,配大蒜吃很不错,夫人要来点吗?”
“当然。”
吸血鬼没有味觉也无法消化,这一顿吃下去会让你难受很久吧,或许饭后需要催吐才行。
但反正做什幺都是打发时间,和这位客人的交际也只是一种危险的游戏,对你们双方来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