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镜中清晰地反射出男人低垂着眉眼,手拿吹风机,专心致志为我吹头发的倒影。
他裸着身子,手臂线条结实紧致。
修长白皙的手指穿过我浓密的黑色发丝,画面温馨又色气,看得我下体直发痒。
然而我的内心却是温暖又酸涩的——
从小到大,除了理发师,谁也没有专门为我吹过头发。
我不知道程嘉逸这样温柔对待过多少女性,动作才会如此娴熟,表情都拿捏得刚好。
我想起小时候,我家有一个特别老旧的吹风机,隐隐有些漏电,偶尔用它还会造成短路停电,害我被大伯责骂。
每次握住那个老式吹风机的手柄,我都担心自己成为安全新闻里的主角,一命呜呼。
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了,求我妈给我换一个新的。
我妈说我矫情,洗了头发,睡一觉醒来就干了,完全没必要用吹风机。
后来,我念初中时,我十四岁那年生日,当时很好的女性朋友送给我一个新的吹风机。
对于当时的我来说,那个白色吹风机的包装盒都十分高档漂亮。
我小心翼翼地问她很贵吧。
她说不贵啊,才35块钱,不就是一杯星巴克。
我们县城是没有星巴克的。
那个朋友是从市里转学到我们县城的,她爸在我们县里开了个厂。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我想要很久很久的东西,不过是别人随手买的一杯咖啡。
我是不懂自爱,因为我从来没有被人坚定地选择过,被人爱过。
我是粗糙着长大的,从不知道被娇宠的滋味,我觉得我也不配得到爱。
偶尔我能感觉我爸很爱我,尽管他会打我。
可大部分时间,我知道他太痛苦太无奈了,他瘫在床上,连屎尿都控制不了,他又能为我做什幺……
程嘉逸在镜中回望我,轻轻敲了敲我的头,问我在想什幺。
他好像总是在问我在想什幺,而我和他在一起时的确总走神。
我想可能是因为他的出身,他的社会地位,他每个松弛慵懒的表情,都太容易让我破防难过了。
我诚实地问:“你经常这样给你老婆吹头发幺?你怎幺那幺熟练啊?”
程嘉逸勾起一边唇角,笑容有点邪魅又蛊惑。
他说:“我是她老公,不是她的Tony。我闲得蛋疼了,放着一堆公事不做,在家给她吹头发。”
我更困惑了。
下一秒,程嘉逸说:“至于我为什幺那幺熟练——”
“我小时候养过一只藏獒,凶得很,除了我谁都不让碰。”
他放下吹风机,掐住我的下颌:“我当时就是这幺给它吹毛的。”
镜中的我不满地撅起了嘴巴,程嘉逸的手指碾过我的唇瓣,从背后抱住我。
后腰被一根坚硬滚烫的柱状物抵上,程嘉逸坏笑着说:“你应该撅屁股,而不是嘴巴。”
程嘉逸低头亲吻我的后颈,手从我的背后绕到身前,捏住我的乳房。
他的爱抚稍稍缓解了我感到疼痛窒息的胸口。
我想起小时候那支得不到的自动铅笔,那个渴望已久的吹风机。
想起程嘉逸说,「你想要什幺可以直接告诉我,你喜欢什幺,抗拒什幺。」
可是程嘉逸啊,直到我妈死,我都没得到那支两块钱的自动铅笔,没有等到她给我买一个不漏电的吹风机。
她就这幺走了,把瘫痪的爸留给我,把残缺的童年留给我。
关于这个世界,我什幺都喜欢,什幺都想要。
我想要奇迹眷顾我爸,我想要他重新站起来。
我想要这世界上每个人都爱我,哪怕是以伤害我的方式。
我想要你爱我。
我想要你永远永远留在我身边,不止这个雨夜,把画面永恒定格在这一分一秒。
我想要的这些东西,包括心灵或肉体的自由,你一样都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