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路予历来擅长随机应变。
即使是在听到秦沅那突如其来的,充满怒气与委屈的话音时,大脑也只是停宕半秒,立刻就恢复高速运转。
他身体向后舒展,将手中笔搁在桌上,俊脸望向秦沅时,笑的无辜。
“医生说的也没错。”
“?”
秦沅瞪他。
怒气在顷刻间就被满脸的诧异所取代。
她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可等到反应过来后,脑中就只剩了要不要给秦路予套个麻袋丢河里的想法。
算了。
舍不得。
秦沅抿唇,默不作声的往后退,直到长腿抵住沙发边缘,这才擡了头看秦路予。
她瞳眼极黑,像夏日晚空的星般明亮。
可在秦路予眼中,更像是受了伤的委屈幼兽,本想获得疼爱,却迎头惨遭更大的重击。
难过的要死。
他心虚,原意是想逗她,不料竟忘记秦沅爆炸心性,如今惹出更大事端,直在心中暗骂自己多此一举。
伸手过去。
仍想去牵秦沅,却被后者狠狠拍开,视线随她而去,只见姑娘泄了劲儿似的,一头就瘫进了沙发里。
破罐破摔。
“我脑子进过水,不配你牵我。”
“……”
秦路予理亏的很,二度伸手,虽仍是被打,但力道到底是轻了些。
无奈。
他叹口气,走到秦沅身旁,低头瞧那个缩在沙发中的纤细人影,温声解释:“都是些陈年旧事,不提,是不想你不高兴。”
他声线其实更偏温润磁沉,只在外人面前一贯压得低低,掂量出几分不好招惹,但同她好好讲话时,声调中总是掺了些微的抑扬顿挫。
听在耳中,有种莫名的勾人气息。
比起在床上的绝对压制,秦沅更喜他此刻模样,迎着光,眉眼都褪去颇多算计,只余几分独属她的真诚。
让人,莫名心安。
“不生气,我同你道歉,好不好?”
秦路予说着,又向前迈了一步,破坏与她的安全距离,将四周本就静谧的空气都沾染上些许清冷香味。
秦沅这才翻身坐起,不情不愿,但看着,也没那幺不高兴。
“那你道歉。”
“我道歉,不该逗沅沅。”
她这才满意,捋了捋乌黑柔长的发,慢吞吞的从包里翻出检查结果,递到秦路予面前。
其实。
医生说的脑子进水,是指她先前曾有过溺水经历。
巨大水压迫的脑神经出现后遗症,再加上车祸作为掩藏诱因,这才致使她记性出现漏洞,忘事忘的很快。
听完。
秦路予虽然神色保持镇定,但握秦沅手的力道却微微加深,连同脑中所思所想,都已渐行渐远。
秦沅歪头。
不是她多事,只是秦路予走神太过明显,也不知道他想到什幺。
“秦——”
名字还没叫完,秦路予就自动擡了头,与秦沅对视时,却突然想问她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如果秦沅有很多不好的记忆,她会愿意记起来吗?
话到嘴边,却突然卡壳。
一瞬。
秦沅福至心灵,与秦路予大脑同频。
她没有过往记忆这件事,是两年前那场车祸导致。
同她一车的司机当场离世,助理为了护她大腿粉碎性骨折,而她头部也遭受巨大创伤,导致过往记忆丢失大半,除了勉强认出秦路予,其余一片空白。
那段日子,谁看她都小心翼翼,生怕提及伤心事。
她很不喜欢。
秦路予说,她自小就是个孤儿,日子过的凄凄惨惨,也是遇到他后,才好了许多。
这一点,秦沅是信的。
她交际圈真的很窄,窄到似乎除了秦路予,也没几个朋友,且都是在名利场上相识,又能有谁多几分真心。
所以。
不记得就不记得吧。
她从不想自我内耗,只想日子过得舒坦,如果再能让身边所有人满怀高兴,那是最好不过。
啪的一声——
秦沅反盖住秦路予的手,盯着他眼睛,抢先发问。
“我真的掉进过水里?”
秦路予点头。
“那你为什幺不及时去捞我?”
她想,秦路予那幺喜欢她,怎幺会忍心看她在水里泡了那幺久,喝了许多海水,连脑神经都出现问题。
秦路予起初不言,可等他与秦沅那张因为薄怒而明亮至极的眼眸对视时,却突然如春风撞怀,释然一笑。
“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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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路予: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秦沅·失忆版:家人们,谁懂啊,我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作者·鼠标坏了被迫停更一天:不是娇妻,沅沅有自己的工作,自己能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