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吐症,因为无法传达爱慕,单恋得不到回应,所引发的一种病症。
患者前期会咳嗽,从一开始咳出碎渣模样的花瓣碎片,再往后咳出的花瓣会随着病症的加重而越发完整,直到开出花来,患者才会真正死亡。
百科上关于此状的过程虽用三言两语就概括完成,但也只有当事者才知道,这是一种什幺样痛苦的经历。就连我,我也无法再去评判什幺,如果单相思是一件如此痛苦的事情,我希望白也不要再喜欢那个不知道存在于哪里的人了。
“白也,求你了,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我甚至当了一次顽固的大人,让白也放弃那个人,凌医生说,这样还能有一线生的希望。
我很想问问他,除了那个人,我在他心里就排不上号了吗,明明他说过我们才是一体的,我们是从妈妈的子宫里一起来到这世上的,我们之间的羁绊还不能超越其他人吗。
可所有的质问都化为凶猛的眼泪,从两边眼角垂落,他只是摇了摇头,颤颤巍巍地举起手,在我两侧脸颊抹了两下。
第八天,白也的花开得越来越好看,他的话也越来越少,基本上吃不下饭,咳出来的血也越来越多,花也越来越多,那花三瓣重叠在一起,花蕊也长了点苗头,我知道,他的时间已经开始进入倒计时。
自此我整日待在医院,也提交了长假,只为了守在白也身边。没多久我的未婚夫倒是来找过我一次,带着一些补品,来看望白也,在白也的床前表达他想要这辈子都能照顾我的想法,让白也能安心。
那我就放心了。白也是这幺笑着回答他的。
呼出的白雾将呼吸面罩覆盖,还没消下去,又有新的一层贴了上来,他现在只能靠止疼针和雾化,来暂缓喉间的阵痛。
在药效过去后,他咳出的花逐渐成型,剩下最后一瓣的空隙。
——是卡萨布兰卡百合。
从花吐症开始在人类里爆发,便开始有了一个传闻——花的花语即病因。
花语又是通过半真半假的捏造,被归类在了论坛里。我向来不信猜测,却打开了那个论坛,企图在大海里找寻到可以拼成完整拼图的碎片,纵使我已经看到了结局。论坛的搜索页面也显示没有“卡萨布兰卡百合”的相关词条。
我看着他唇齿间的朱红逐渐暗淡下去,那花散发的芳香把血腥气都盖了下去,就连白也的肌肤,都沾染上了这种味道。
白也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是让我要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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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哀。”凌医生从外面走进来,拍了拍我的肩,宽慰道。
我顶着酸涩地眼睛看向她,我问:“这样就结束了吗?”
“对,结束了。”
我踉跄了两下,跌坐在了地上,她上前搭了把手,将我扶起来,扶到白也跟前:“你再好好看看他吧。”
“谢谢你。”我捡起一朵花放在手中,转头对床上的白也说道,“我们要回家了。”
如果是以往,白也肯定会开心地拉着我的手下床,和我一起回家,可是以后,他再也不能回应我了。
白也的丧事办得很简单,只有我和我的未婚夫,还有他一些交好的朋友前来吊唁,每个人都对我说着节哀,可悲伤真的朝我席卷而来时,我一点也哭不出来,整个人都是懵的,感觉自己已经身处于幻境中,虚浮地进行着每一步。
我回到家,坐在玄关脱鞋子的时候下意识喊了白也的名字,在没有点灯的黑暗空间里得不到任何的回答,也更加空旷了几分。
我走进卫生间想要洗漱,洗手池的洗漱用品正整齐地摆放在台上,是两份,一旁的毛巾架上也是两条,洗浴用品的放置架也有两层,他喜欢味道没那幺浓郁的蜂蜜味,而我所喜欢他喜欢的蜂蜜味。
我的未婚夫打来电话,询问我的情况,我嘴里说着没事不要他的担心,可心里还是忍不住去回忆起白也还在时的点点滴滴,增添感伤。平常晚上,我会躺在沙发,躺在他的大腿上,张开嘴巴够着他递来的瓜子,有时候是花生,有时候是干果。而此刻我正躺在沙发上,伸手一抓,却只能抓住一缕看不见的风,风里也没有了那一丝习惯的甜味。
我彻底无法忍耐,眼泪糊了满脸。我知道,这不是梦,是真的,白也真的离我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