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岛之行

自那次交合后,琮箴一直被公事缠绕,分不出心思去捉弄傅征;而对于傅征来说,琮箴事后的消失与不打扰,印证了她是一位守信之人。

今天,葡岛新开张一家赌场,琮箴和褚渊被邀约参加晚宴。

两人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联系。

褚渊久久目视着手中那封晚宴请帖。

象牙白的信封,封口处贴一个红色蜡封,上面刻有标志性的怀利家族徽章。

他撕开来,里面请帖信纸也是象牙白,纸面摸上去厚重、细腻。

回过神来,这封请帖成为他拨通琮箴电话的契机。

“你几点启程?”

接电话的人还埋头在处理不完的事务里,所以她感谢这通暂时解救她的来电,言语间流露出温情:“晚七点,北岸机场。”

“有需要我帮你带的东西吗?”

这时琮箴才反应过来前一阵自己的所作所为——与傅征交合。她手抚上前额,将电话拿离耳边,轻呼出一口气,然后才贴回去:“我和冯殊一起。直接在目的地见面吧。”

说完,不等对方回应便挂断。

冯殊适时敲门,递进一叠报纸,“老板,恒升置业那边出事了,有恶性持刀杀人事件。阮总已经派人过去看事发现场监控了,目前入驻的品牌方要求物业和大楼负责方给出合理的解释和解决方案。你先看看新闻报道。”

“一会你和我一起出发去葡岛。这件事既然大哥已经派人去处理,就先不要插手。”

“老板,大楼的事务都是专人专管,我想不到阮总去解决的理由。”

“这件事可以先放放。”

冯殊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离开了琮箴办公室。

门合上的一刻,琮箴拨通沈笠的电话——“您拨打的电话正忙,将为您转接语音信箱。请在……”

她又拨他另一个私人号码,这次是无人接听。

赌场老板名塞巴斯蒂安·怀利,是怀利家族掌舵者。名下楼栋遍及全世界,连画廊、拍卖行也是他家为大。实在是既做人性堕落的捕梦者,又做钢铁森林建造家,还做艺术殿堂铺路人。

这是一个纸醉金迷的夜晚,实业巨头几乎齐聚此刻。

从来厌倦出席此类场合,每次都消极应对的琮箴,这次被阮宗弗特意叮嘱要盛装出席。以往都由阮琮闻做交际,自从赵缊被请去跨港审查,董事会便要求他暂停对外活动。

琮箴着一条露背迷笛金链黑裙,贴身的剪裁显露她摇曳身型。一头顺滑黑发盘作圆髻,露出纤细挺直的颈。往下,紧致的背脊展露无遗,只牵三两条细软金链横跨背沟做装饰,借着月光和夜灯,发出点点闪耀金光,衬得肌肤明亮。裙摆及踝,能瞧见她脚上那双金属色皮革一字带高跟,是褚渊某一年情人节送给她。

这是她第一次穿。

大概今晚她心情极好,连往常低调不涂色的粉唇也染红。

褚渊比她晚来几分钟,两人视线碰上时,琮箴正举杯和塞巴斯蒂安欢谈。

“亨利(褚渊英文名),我正向琮箴问到你,再不看见你,我以为你们已分道扬镳!”

褚渊走近,顺手从侍者酒盘中拿起一杯烈饮。

塞巴斯蒂安识趣退开,将空间留给两人。

褚渊说:“你今晚很美。”

她垂眸,说:“你签了吧。离婚对你有益。”

听起来好像是她良心发现,不愿继续在这份婚姻里蹉跎。

褚渊并不急着回应她,一副耐心十足的模样。直到有生意伙伴邀他去俱乐部品酒与雪茄,他才放开琮箴,临走时贴她耳边:“我知道你请傅征上了床,而且他没戴套。”

汉密尔顿是怀利家族目前负责拍卖行业务的第一人,他和琮箴从前就读于同一所寄宿制高中,虽不算朋友,但也有一起逃课的情谊。

他们在今晚重逢,以好久不见作为这场寒暄的开始,汉密尔顿直言琮箴是今晚最迷人的存在。

两杯白兰地下肚,琮箴问:“吉尔比是由你在管理?”

得到肯定答案后,琮箴向他打听傅征的情况,还说:“别让亨利知道,不然他会小气。”

对方眯起眼,说:“当然会保密,别忘了我曾经为你逃课多次自我牺牲。但或许你能告诉我,你为什幺要了解此人?”

“见色起意,但仅仅是起意。”

“噢!我不得不说,一夫一妻制,从生理性上来说真是残酷,但又是因为这样,我才继承了这几家拍卖行。”说罢,他哈哈大笑起来,再次承诺会保密,并以酒起誓。

琮箴回到下榻的酒店,冯殊见她状态尚佳,便开始汇报恒升事件的调查进展。

还没说到两句,门口有人拿房卡试图进入琮箴的房间,

她们对视一眼——这一路保镖随时待命。乐观地想,来者只能是褚渊。

果然。

冯殊见势不妙:“我一会再过来。”

褚渊脱下西服外套扔到床尾长凳上,站离琮箴五米远。

她向来稳得住心性,从不在剑拔弩张的关头当第一发言人。褚渊深知她这点,但今晚他展露无限耐性,慢步去酒台倒一杯澄亮波本,又走到会客室窗边。

此时琮箴正懒散靠在卧房书桌边,感谢这传统的酒店套房格局,她在内室也能看清楚褚渊的一举一动。认真看向她这位丈夫时,她总忍不住为他的英俊而感慨。今晚他这一身黑色绅士礼服,格外衬他身形。

宽厚的肩,紧实的臀,修长有力的腿。

她差点又看入迷。轻叹一口气,起身去旋开音乐按钮,轻快而散漫的音符从戈伊科维奇的小号中传来。

葡岛的夜晚闪着金光,将城市里建筑物的幕墙也染上。细碎如流苏,飘忽如冬季百老汇舞台外的雪。伴着曲中难以跟唱的即兴乐调,带着她的思绪回到那一夜——纽约城,和褚渊共度的第一个圣诞节。

鼓点切进来,小号继续拉长,音符不住旋转。

她软下来,向他走过去,打破过去几年惯例,迎着他的冷脸而上:“今晚不加冰?”

“我向来喜欢纯的。”

她闻言,垂头笑起来,听懂他的话中话,但她毫不介意:“没见过你带刺的样子。”

褚渊饮尽最后一滴酒液,视线依旧在窗外世界。吞咽之中,喉结上下滚动,颌骨也收紧。

琮箴视线挪至他的手——握杯的力度应该不算小。

他对她太过熟悉,连这一刻的呼吸也被他捕捉到那一丝紧张。或许他还是足够怜惜她,他开口:“我是在强忍怒气,”转过身,终于看向他这位品行不算优良的妻子,“我忍了苏桁,是因为我知道你喜欢有得选,给你回头的机会,你再去尝过,便不会觉得有多少新奇。”

酒杯被放置在条桌上,他向琮箴步步逼近,“我尽可能的,在满足你所有的想法,适宜的、不适宜的,只要你愿意在这段婚姻关系中,尝试付出真心。”

“但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跨过我的底线,连想修复这段关系的想法都没有。”

“在今晚来之前,我想过问你一些问题。”

“但此刻,我什幺都不想问,”他走去长凳拿起外套,挂回臂间,“离婚协议我回去后给你。”

门合上的声音传来,琮箴才轻轻落座到皮质沙发上,算不上轻松的神情。她抱臂将自己拢于其中,随音乐停歇缓缓阖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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