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雨水独有生涩的味道。
罗白叫了一辆车,回到咖啡馆。
灯没有关,地上狼藉分明。陈萝芙心里歉疚,去洗手间拿来扫把,将碎玻璃扫进簸箕。
咖啡液和血液混合,在地上拖出深褐色的一道,如同一把稀泥。
手背被轻轻地碰了一下。
立冬天,他的手指温暖。接过她手里的扫把,示意自己来。
“不用,”她攥住塑料把杆,“你的手受伤了,我来吧。”
他没有再坚持。
坐在还干净的角落里,抱着她的包,安静地看着她。
手机传来一条简讯:我到你家了。
他垂下眼。
淡灰色的影子压在眼尾,手指在屏幕上点着:捆好了,扔回去。
对面说: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他回:方美琪会管他的。
陈抒白比任何人都知道她的手段。
即便,她足够溺爱陈昱州,也不能再容忍他为了一个女孩,断绝亲缘。
现在她有了机会,把陈昱州重新变回自己的好好儿子。
暗示、催眠、额叶切除。
曾经在陈萝芙身上试做的一切,她看见了成效——陈萝芙死心塌地地信任着他说的每一句话。她一定迫不及待,用在亲儿子身上。
他按灭屏幕。
眼帘上方,陈萝芙的黑色麂皮短靴踩来踩去,扫把在地上发出沙沙声音。
扫地这样无趣的事情,是她在做,他看着便也不觉得枯燥。
“好了。”
墙上的时针扭到七,她停下动作,长舒了一口气。
“打碎的杯子、桌子,你算好钱,我赔给你。”
他颔首。
把手里的包递给她,做手势询问她饿了没有。
陈萝芙无心考虑晚餐,摇了摇头,拨电话给陈昱州。她记得杯子砸得很重,不知道他是否还好,也不知道他是否冷静。
她还挂记着他。
与过去唯一的联系,终究难以割舍。
哪怕她认清不再喜欢,潜意识里,有一把缰绳牢牢拴住要逃离的想法。
她需要他。
无论如何。
电话无人接听,大概他依然正在气头上。
陈萝芙放下手机,“我先走了。”
我送你。
他写道。
“不用,”她看着手机,头脑无故乱糟糟地发沉,“我还想随便走走,你先回去吧。”
陈抒白看着她,没有再勉强。
他写:注意安全,有事情给我发消息。
“你好唠叨哦。”
嘴巴自动溜出一句抱怨。
他们俱是愣了愣,陈萝芙捂住嘴,“……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事。
他看起来却很高兴。
以前,她也老这样说。
提醒她记得带外套、记得带伞……她捂着耳朵嘟囔:不听不听和尚念经——
现在他不能讲话了。
乍然听见熟悉的抱怨,怀念且快乐。
陈萝芙奇怪地看着他嘴角的弧度,挎上包,匆匆离开。
心中没有目的地。
她搭上一班公交,坐在后排,看着窗上潮湿的霓虹光晕,怔怔发呆。
不知道该怎幺处理和陈昱州的关系,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幺,甚至,连自己该去哪里、该待在什幺位置,都不知道。
她至今也没有寻找到特别的兴趣,能够填补虚度的每一寸光阴。
“——陈萝芙?”
突然,一张陌生的女孩面孔从前排挤进她的视线。
她吓了一跳,“你是?”
“不是吧,你不认识我了?我啊,咱俩在艾康福利院还住在一个宿舍呢。”见她眼神仍然茫然,女孩有些生气,“我每年还从国外给你带礼物呢,知道你大明星不缺钱,也不能这样吧。没良心,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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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复活!